但是因为没有影子,我有点闷闷不乐。
陆平野戳戳我的后背:
「赵江月,你看星空多好看,你哭丧着脸干什么?」
「好看个屁!稀稀拉拉的,跟我姥姥家的星河差远了好嘛。」
「哦,那高考结束你带我去看?」
「啊?哦,好啊。」
这……算是约定吗?
心里好甜。
陆平野笑了,他突然问我一个奇怪的问题:
「你说鱼站在海里,脚会痛吗?」
「嗯?」
他揉揉我的头发,笑着说:「没事,快回家吧!」
29
那天是陆平野的生日。
课间我还跟他说:
「今晚我们要早点回家,我妈特意给你做了你爱吃的炸茄盒呢!」
结果下午第一节课,我被老师叫出去。
老师一脸凝重,嘴巴张张合合,可我只记得第一句:
「你爸出事儿了……」
工程款一直拖欠,我爸跟工友一起去集团催款。
负责人要求再做一个高空作业的工作,就给结钱,然后我爸从脚手架上摔下来了……
重症急救室,医院已经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书。
医院里嘈杂着不断送入满身是血的患者,我妈哀嚎无助的哭声……
消毒水跟血腥味混合起来的恶毒味道……
我来到医院的时候,我爸已经被推进手术室了。
我哭不出来,脑子一片空白,被动麻木地接受着一切。
要手术,要截肢,要很多很多的钱。
我无法想象我爸那么一个爱动的人,截肢了要怎么办。
眼下当务之急是钱,拿出全部家当,借遍所有亲戚,都凑不够的手术费……
「姐!你去哪?」
赵思勉抱着已经晕厥过去的母亲。
不知不觉,少年已经能把妈妈抱在怀里了。
我去了环建集团,拖欠工人工程款的公司。
我爸现在真的很需要这笔钱。
「姐姐!求求你让我进去吧,我爸现在还在医院,等着这笔钱救命啊!」
我不顾形象,抱住前台的大腿,还是被赶出办公大楼。
无助和绝望侵袭,我哭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突然,我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陆平野压抑着嗓子说:
「赵江月,先回去吧,赔偿金和工程款的事情,我来解决。」
我抹干眼泪,看见他从办公楼里出来。
正疑惑他是不是提前来帮我讨回公道时,我听见一个秘书打扮的职场女性说:
「少爷,时间到了,老板还在上面等您。」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环建集团的老总,也姓陆。
30
手术很顺利,可全家还是笼罩在悲痛之中。
我们都知道我爸现在是最难过的。
可他却还安慰我们:「虽然没了一条腿,好在命保住了。」
听到这样的话,我妈就会先忍不住背过身去哭了。
我弟突然变得很懂事,我们下课放学一有时间就轮流照顾我爸。
苦难的消化,需要时间,很长很长的时间。
后来的日子过得很快,出事后陆平野再也没有来过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