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迎上张婶质问道,语气中竟还略带着一丝哭腔。从父亲当时那扭捏的快成一堆堆窝窝头的脸上可以看出父亲确实很是关心这个问题,当时不光是他,后来我听张婶说,父亲身后站着的我十二个姐姐脸色也是有点苍白,个顶个的捱在一起,眼神里都期盼着能够听到一些振奋人心的消息。
张婶怕我爹长时间压抑过于激动再生出个好歹来,赶忙对他们说
“俺说你一个大老爷们急个甚来,就不能等你婶喘口气啊,你可别说,你们老卓家这次祖宗真的上了青天了,你婆姨刚刚生的是个白胖白胖的男娃,带细把的,老卓头,你这回可算是烧了高香终于有后了。”
这段话从张婶那嘴里说出来那叫人听得是震耳欲聋,她本就是村里有名的大嗓门,没做稳婆的时候是在给村里做播音员,但因为嗓门太大震坏了村里六七个喇叭,在当时这种行为可是过度浪费社会主义有限资源,罪名说大可大说小可小,无奈之下被村长撤了下来没了工作才做了村里接生孩子的稳婆。
对于我们家来说这本是天大的好消息哪知我爹听了这个消息,嘴角向上一勾,身体一挺,直接倒向身后的雪地上,砸出了个人形大坑,当时条件落后,村子里连辆自行车都没有,也是多亏了我家人口众多。
我那十一个姐姐和张大婶轮流把我爸拖到了村北头孙郎中的诊所里经过半个小时的乡村式人工呼吸,在孙郎中嘴皮子都快亲破的前提下,才勉强算帮我爸爸捡回了一条命,孙郎中说我爹是情绪一时激动,幅度过大导致的休克,抢救过来后也并无大碍,我爹后来也说他那天听到消息后也是高兴的有些过头了,不过一切都值得。
我的出生给这个农村家庭带来了些许快乐,但是也增加了沉重的经济负担,因为我母亲生育过多,身体本就吃不太消,农村更是没有什么有营养的东西,怀孕时气血不足导致我身体比一般的婴儿瘦小很多。
父亲眼看着我出生一个月,身上瘦的还没了二两肉,活脱脱的像只脱了皮的猴崽子。
家里也是揭不开锅,眼看着着一家老小这个冬天没法活了,实在是没了办法一咬牙便拿起猎枪去了黄岗岭。
黄岗岭是位于我们村西面三公里左右的一座野岭,岭上植物茂密,沟壑纵横,野生动物极多,每年秋季村民都会在村长的召集下带上土铳和猎狗上山围猎,储备粮事肉类以备过冬食用。
今年父亲为了照顾怀孕的我娘并没有参加这次上山围猎,所以家里储备过冬的粮食不足,要不是周边邻居们你帮我我帮你天天施舍一顿半顿,我们一家老小早就出门等着喝西北风去了。
但家里十几口子人,街坊邻居倒是想帮也不可能天天给你送吃的喝的,无奈之下父亲便想出了上黄岗岭打猎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