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有了暖意，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着熟悉的木质天花板，门口熟悉的背影，以及一声声磨刀声。

“斐尚中，你在干嘛？”我裹了裹被子，冲门口磨刀的喊道。

“啊，姐姐，你醒啦！”斐尚中放下手里的磨刀石，举起那柄长刀就向我走来，天已经黑了，淡淡的月光照在刀锋上。

斐尚中拉过圈椅，坐在床边对着我嬉皮笑脸，刀抵在不算厚实的棉被上，我的骨头感到一股恶寒。

“你把刀放下吧，免得误伤我。”

“哦，好的。”斐尚中把刀搁置圆桌上，转过身子使劲的眨巴着眼珠子道：“姐姐，山库没余粮了，不出意外，下个月我们就揭不开锅了。”

“那你想我怎么做？”我掐了把人中，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无法接受。

“姐姐，我们下山去挣钱吧？像上次一样！”斐尚中眼睛渗了光，两手开心比划着。

“上次是那次？”我有些疑惑，因为脑海里前主的记忆模糊的不成片段。

“六年前那次呀，还是和老寨主一起的，只可惜他老人家去了之后，我们山寨没一个人敢出去。”

我想了想，一口应下。随后和斐尚中收拾了细软，决定明天一早出发。

晚风吹着枝叶摇曳，泥路上还有雨后的湿气，我向小弟打探了自家老爹的坟墓位置，一路下了山腰。

直至到一壁生满藤叶的洞口，我才停下，对着手心哈了口气，拨开藤蔓条，走了进去。

黑，笼罩着我，还有阴森森的气息。

我取出带来的火折子，点燃手上的木棒。周围亮了大一片，正中央有一个圆拱形石砌坟墓，两边是两座不知名鬼神的雕像。

走近了瞧，看着那破了角的墓碑，白骨夫人四字上的金漆已经褪去，表面只有深深浅浅的刻印。

我举着木棒往墙壁看了看，字迹密密麻麻写满了整面墙，真的是祖宗世世代代，我转身就要走，余光瞥到角落的两个字。

全墙唯一没有掉漆的两个字——晤尘，我伸出爪子抠了抠那个名字，心里有点发毛，总感觉似曾相识。

石洞愈发寒冷的气息袭卷我空荡荡的腿，体会到了冷风刺骨四字。

我回过神来，拍了拍衣服，一个小跑溜出了石洞。

行至几十步，我缓缓慢下步伐，生怕再次跌倒飞头。

我揉着太阳穴，发觉自从断身以来，记忆愈发变差，有种过眼即忘的趋势。

只听说白骨精耐打，没听说过白骨精脑子不好使。

“你要和姐姐下山？”

临近山寨门口，听到自家小弟的声音，我躲到一处壁石后蹲下，一眼望去，站在中间的是斐尚中，被几个小弟围着。

“不去，大家就要挨饿了。”斐尚中叹了口气。

“山下太危险了，我宁愿去猎野兽也不愿姐姐去涉嫌。”

“你还记得老寨主死前嘱咐了什么吗？”

“不让山主下山。”

“你既然知道，你这番作为就是忤逆了老寨主的遗嘱。”杜飞伸手拍了拍斐尚中的肩膀，领着其余几个人走开了。

斐尚中愣愣站在门口，沉着眸子，不再说话。

我：“…………”

小弟的忠心耿耿让我震撼，一辈子被囚禁在这个破山头，还要面临饿死的突发情况，这更是让我不愿屈服的理由，为小弟们，也为我。

不知过了多久，斐尚中依旧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

我揉了揉蹲麻的骨头，翻了个白眼：这小子，真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