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身一条牛仔裤，也被磨得发白，紧紧地裹着粗壮的大腿，还有一些看不清是什么的污渍。那操持方向盘的手是胖的，肉乎乎的手指头却异常地有力量。他可以自由地摆弄比簸箕还大的方向盘，似乎毫不费劲。他又顺着看到屈大哥的无名指上，并没有戒指。也没有戒指的晒痕。

“你……盯着我看做啥？我身上有脏东西？”屈海强又扭过头，笑眯眯地看着他。

“啊，没有。我没见过这光影，还能如此漂亮。”秦烈川又不好意思了，他又望着远方，眼前已经是一片深邃的湛蓝，是太阳下山后，返照消失时才会出现的纯洁时刻。

但是屈海强听不懂。他说：“要是困了你就睡会儿。”

“要是现在睡了，半夜怎么睡？”

两人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毕竟还要在一起一天。聊着聊着，秦列川的声音就含糊了，小了，屈海强看了一眼，小老弟已经陷入了梦乡。他叼了根烟点上，一个人听着发动机的轰鸣声，继续往前走。

等秦烈川醒来，那轰隆的发动机，已是悄无声息，似乎被虫鸣替换了。揉了揉惺忪的双眼，他发现车是停着的，驾驶座也是空的。他又翻身去看，后面供司机休息的小台子，也没有屈海强胖壮的身影。

屈大哥不在车上！

秦烈川用力扳车门，纹丝不动。不知是因为力不足，还是车门从外面锁上了。他又捶了捶车门，除了哐哐几声，就再没动静。他放眼望去，湿润的空气在夜晚凝结下来，成了一片白茫茫的雾笼罩四周，看不清在哪。有几盏高悬的水银灯，洒下冷寂的光芒。几辆同样的大货车也停着，黑黢黢地静立身旁。

秦烈川以为是梦，想接着睡。但膀胱处传来的即将爆裂感，让他明白，已经醒了。他又尝试去开门，依旧纹丝不动。就在他觉得可能要尿在车上时，车门“咔嗒”一下开了，屈海强的脑袋出现在眼前。

“屈大哥，我想撒尿。”

“去啊，旁边草丛里。”

秦烈川从车上跳下，屈海强顺手接了一把，就看着他一溜小跑冲进了草丛里。等他回来已是一脸轻松。

“这是哪儿？我们快到了吗？”

“过夜的停车场，周围停着的都是拉货的兄弟，一起有个照应。还有600多公里吧……也不远了。”

秦烈川突然发现一张吊床，两头勾在梁上，横挡在油箱前。“屈大哥啊，你就睡这里？怎么不上来睡？”

“哎！是啊，得防着油耗子半夜偷油。还有，我打呼噜的，怕吵到你。”屈海强边说，边递给秦烈川一支烟。

秦烈川断然知道，这不能拒绝的。烟点上，他一抽就知道不是什么好烟，接着咳了几声。屈海强露出一脸苦笑。秦烈川忙说：“太久没抽烟，有些不习惯。”

“这种烟你不会习惯的。”

“等回去送您几条好烟抽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