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前,见到这样的贺兰玦,她会心虚,会紧张,或许还会伤心。
可此刻,阿蝉却强硬地回过头,不再看,径直进了将军府,还把大门也关紧。
贺兰玦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根本控制不住自己,飞身掠下房檐往前冲去,今日,他非要将她带回去好好惩戒一番!
下属严安死死拦住他。
“太子殿下请您冷静!这里是将军府!您怎可贸然现身扰乱大婚?陛下会起疑心的!”
贺兰玦拳头紧攥,又松开,到底是停了脚步,但脸色却沉黑如铁,目光死死盯着前方。
严安劝道:“左右……萧将军残了,就算蝉姑娘进了府,也算不得正经夫妻!等蝉姑娘在这吃了苦头,自然就会想念您的好,很快就会回到殿下您身边的!”
贺兰玦脸色稍缓。
没错,是这么个理儿,她现在就是赌气!
于是他冷哼一声:“呵,你不会以为本王舍不得她吧?一个细雨楼的走狗罢了,本王要多少有多少!她要滚,就滚得越远越好!本王可不吃她欲擒故纵这一套!”
说完,拂袖而去。
而将军府内,阿蝉缓步走向正房。
她五感敏锐,知道这府里不是没有仆人,而是都躲在暗处。
此刻,他们都在偷偷打量着阿蝉这个说不定很快就要当寡妇的新娘子,等着看她笑话。
阿蝉回头,朝他们藏身的地方望去。
那双沉静冰冷的眸子里乍然迸裂出利剑一般的寒光,仆人们大吃一惊,被吓得四散而逃!
阿蝉对着地上的水洼,低头看了看自己易容过的相貌,终于推开了房门。
一股浓重发腥的药味闯进鼻腔?,她瘪了瘪嘴,唔,好苦的味道……她不喜欢。
她走过去掀开幔帐,只见一个衰弱的男人昏迷在床上。
他脸上布满刀疤和腐肉,右眼脓黑又狰狞——据说他被敌人擒了之后,被生生剜去了眼珠。
阿蝉心中泛起酸涩。
她跟萧歧又有何不同呢?
都是没有家人的孤儿,只能身不由己,成为别人的一把刀。
只是她比萧歧幸运些,多了一次机会,还能好端端站在这里。
这时,被褥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阿蝉猛然掀开一角,竟然窜出来两只肮脏的老鼠!
这不是最令人心惊的,阿蝉看到了萧歧那条残肢——
左腿从膝盖齐根断掉,断口因为太久无人照管,如今溃烂发炎,黄脓血水散发出腥臭的气味!
她脸色骤变。
这将军府上下都是畜生么?!
主子伤成这样,他们就这么看他等死?
旁边地上的破碗里还盛着不知何时的馊粥。
天气潮湿,里头已经蠕动起了蛆虫,就连老鼠都不多看一眼!
阿蝉实在愠怒。
就算将军府没落,曾经保家卫国的英雄也不该被如此对待!
她冷脸冲出房门,只见一个男人站在门口,看模样应该是管家。
管家被阿蝉身上的杀气一吓,退后几步,阴阳怪气道:“夫人,不好意思,老奴来晚了!只是将军府现在实在没钱大操大办,凡事您将就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