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编完一只小老虎，琢磨着回头趁某人病着去东屋偷点墨水写个王字，谢广仁就沉着脸进来了。

一看这脸色，姜宁就知道有些不妙。

“舅舅回来了，肚子饿不饿，我这就做饭去。”

谢广仁再次为外甥女的改变感到欢喜，只是心里压着事，沉甸甸的，嘴角扯了扯，笑得十分勉强。

姜宁顿住脚，迎上去：“您脸色怎么这么差？是出什么事了，还是二舅不肯还钱？”

后半句说的有些犹疑，听得谢广仁老脸微热。既然外甥女都猜到了，他也不好继续隐瞒，只能点头承认。

“我想着你表哥来年最好还是去府学，束脩我们拿得出来，只是得为他赶考的盘缠考虑，且家里也得留些银钱以防万一。这才去找你二舅，跟他商量还钱的事。结果，他却……”

谢广仁没好意思把弟弟那些话转述一遍，但意思很明显，谢广德不肯还钱。借口也不难想象，无非是哭穷。

谢鲤听到这话，小嘴嘟得老高：“二叔怎么能这样？才几两银子，都欠了好些年了，怎么就是拖着不肯还？也不怕人家笑话……”

谢广仁虎着脸瞪他：“闭嘴！你二叔再不好，也不是你一个小辈能指手画脚的！”

谢鲤不怕他，抱怨得更起劲了。

“那大堂兄上回来借钱，娘不给，他骂娘，您怎么不去教训他？”说罢，抱着书往东屋溜。大哥吃了药正昏睡着，为防吵醒大哥，他爹肯定不会追过来打他。

谢广仁果然气得跳起来，然后叹着气坐下。

谢广德家三个儿子都没怎么读过书，父母也不好好教，尤其是他家老大，将谢广德游手好闲、眼高手低的毛病学了个全，自然而然就养成了混不吝的性子，哪里指望他对王氏这个大伯娘有多尊敬？

就算是他这个大伯出马训人，保准听不到两句就骂骂咧咧起来了，说不定还要上手打呢。

姜宁也跟着叹了口气。

不管啥时代，借钱的永远是大爷，对付谢广德这种人好声好气是不行的。更麻烦的是，谢广仁这种老好人肯定不会让亲弟弟打欠条，想要回来这钱，难！

想到这，她突然意识到，原主似乎就是个女版的谢广德，不禁汗颜。

当年谢老太纵出个谢广德来，这谢广仁也不吸取教训，怪不得纵得原主尾巴翘上天去，在书里害人害己，唉！

她想了想，努力劝慰：“舅父别想太多，二舅那边既然暂时不宽裕，咱们再想其他办法就是。没准，哪天二舅就突然能还您钱了呢。再说，虎子现在不是在学手艺么？等他学成，家里就有新进项了。”

虎子大名谢寅，是谢广仁的二儿子，憨厚老实，有一把好力气。从去年开始，每到农闲时他就去王氏娘家村里拜师学做木工，这阵子不在家里住。

谢广仁摇摇头，木匠这手艺是要学很多年的，虎子才去学了多久，满打满算加起来一年都不到，哪能这么快就能有进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