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延这次倒是明白了她一闪而过的疑虑，苦涩道：“我的母亲只是一个卑微的宫女，偶然一次被宠幸，生下了我，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的名分，在宫中受尽歧视，五岁那年，父皇一时兴起，召见了我，没过一月，贵妃就以以下犯上之名，对母亲杖责...”明延说到痛处，湿了眼眶，柳彤心痛不已，不忍再听，又不得不接话道：“后来你怎么出宫的呢？”

明延扯了一丝笑容，示意柳彤自己没事，续道：“母亲后来就生了一场大病，临终前，将我付托给奶娘抚养，当时我在宫中，也没什么人理会，后来趁着天下大乱，奶娘就将我带出宫去。”

虽然是短短数语，柳彤还是能从明延的语气中听出他幼时在王宫中所受的苦难，以及对高高在上的父亲，无可奈何的怨恨，后来的事，她多少也听说过，乌国灭亡之时，乱军闯进王宫，皇室的人大多遇难，看来明延是因为早先就逃离王宫，才得以幸免。

柳彤不知该怎么安慰明延，试探问：“后来呢？”

“奶娘勤劳朴实，对我关怀备至，薇俪聪明可爱，我们在一起，日子虽然过的清贫些，但那是我一生难得的美好回忆，大家相依为命，互为亲人，快乐惬意。”

浅蓝色的天幕，像一幅洁净的丝绒，镶着黄色的金边。天那么蓝，连一丝浮絮都没有，像被过滤了一切杂色，瑰丽地熠熠发光。柳彤无声叹息，感同身受，他们都竭力渴望得到平静详和的日子，命运却偏偏不让他们如愿，于是轻声道:“张云生是怎么找上了你？”

明延眸中涌起一阵恨意，无奈道:“我也不清楚，毫无征照，张云生就派人包围了我们的宅子，强行带我们回到了王宫。”

柳彤一阵头疼，担忧道:“那回宫的事，你如何打算，这次估计他也不会善罢甘休？”明延显然不愿触碰这个话题，恨恨道:“哼，大不了一死，那个王宫，我永远不愿回去。”

柳彤嗔道:"怎么就要死要活的？刚刚不是说要一直陪着我吗？”

明延歉意的苦笑，悲凉道:“奶娘在我们回宫的第三天，就去世了，张云生说是刺客所为……”

长叹一声，明延眼含热泪，梦呓般喃喃低语道:"我无能，我什么都做不了，是我连累了奶娘，奶娘是，当年母亲也是，我眼睁睁看着那座王宫夺走了我一个个最亲的人，我却什么都做不了，这样的王宫，我怎么还能回去。”

柳彤反身抱了明延，轻身哄道：“不怪你，不怪你，你不要自责了。”

长长的静谧，柳彤小心翼翼地道：“薇俪的事，又是怎么回事？她是自愿的吗？”

明延无奈道：“奶娘死后不久，薇俪不顾我的劝阻执意嫁与张云生，我问她有没有隐情，她也不说，我...我终是改变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