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房子的时候,干活的木匠懂风水,他说我家这么改,布的是升棺发财的风水局,要么大吉,要么大凶,他不想干。
我爷就一句话,愿意干就干,不愿意干就滚。
结果,付钱的是大爷,院子最终按照我爷的方案修好。
房子修好,村里说什么的都有,我爷也不在乎,整天琢磨手艺。
我爷是我们这方圆百里有名的手艺人,只不过他的两项手艺,不是很受人待见。
这两项手艺,一为接生,二为扎纸。
男人接生,本就为人忌讳,更别提我爷接生还有一个奇怪的要求,他接生不但要钱,还要婴儿的一撮胎毛。
农村人迷信,这个要求,劝退了很多人,可还是有人找我爷接生。
没办法,我爷人送外号妙手陈,据说无论情况多么复杂的孕妇,到他手里,都能转危为安。
我爷唯一一次失手,是我妈。
我妈是个寡妇,我爸因为娶我妈和我爷闹翻了,好几年没说话。
后来我妈生我,来不及送医院,我爸没招了,这才把我妈拉到我爷那。
我妈是和另外一个大肚子女人同时到的,只是我妈坐的是板车,那个女人坐的是轿车。
我爷不顾我爸的苦苦哀求,先给女人接的生。
我和女人的孩子前后相隔不到一分钟生下来,但女人活着,我妈死了。
我爸因此抑郁,染上了酗酒的毛病,没过几年就喝死了。
我是被我爷拉扯大的。
我妈死后,那个女人可能是出于愧疚,认我做了干儿子,每年生日,都会开着车来看我。
小的时候,我每年生日盼着干妈来。
每次干妈来,我爷都不太高兴,我能看出我爷眼里对于干妈的戒备。
后来我上了小学,从村里的闲言碎语中,拼凑出了我妈生我时的真相。
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我疯了一般的跑回家,质问我爷为什么不先给我妈接生,我爷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沉默的看着我。
我气疯了,把干妈送我的护身符从脖子上揪下来,撕碎了扔在地上。
看到我撕护身符,我爷的脸色瞬时变了,扑在地上拼凑护身符。
当天晚上,我就病了,先是头疼发热,后来更是昏迷不醒。
“小东西还挺倔!”
等我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干妈。
干妈的眼睛很亮,被她一看,我感觉五脏六腑都被她看透了。
“看在你叫我一声干妈的份上,这次饶了你这个小东西。”
干妈在我眉心一点,我又睡了过去。
等我醒来,干妈已经走了,爷爷和我说,符碎缘断,干妈不会再来了。
打那以后,我身体就不行了,隔三差五的有病,学业因此一落千丈,连高中都没考上,和爷爷的关系,也越来越差。
我恨爷爷不救妈妈,恨爷爷逼死爸爸。
房子的改建,就是从那会开始的。
折腾完房子,爷爷又开始折腾纸扎。
爷爷的扎纸手艺,堪称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