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慧缓缓提起手想要去再摸摸张建国的脸颊,可是体内阴气已经溃散大半,终究无力地落了下去。
她惨白的脸上露出少女娇羞的笑容:“道士,你帮帮我,我想让建国再看看我最美的样子。”
我点燃一盏安魂灯,心中默然伤感,缓步走出,洞中有礼乐声起。
’一对红烛在张建国的眼前兀的亮起,红香贡品,剪烛奉茶。
王清慧披着珍藏多时的凤冠霞帔,腼腆的为自己盖上红盖,纤纤玉手交叠在身前:“相公在上,奴家这厢有礼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礼乐的声音越来越大,王清慧的莺声细语渐渐被掩盖在礼乐声中。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
“相公,没有人为我们祝福,倒也冷清……”红盖缓缓落下,张建国动弹不得,泪水顺着眼眶如断线珍珠不停落下。
王清慧轻轻吻上去,“你哭啥,我们不是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吗?大好的日子,哭什么,没有宾客庆贺,我们一样可以幸福……”
“杨三晶贺张建国与王清慧今日喜成连理,祝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高声喊道,“此地无酒,我以水代酒,先干为敬!”
捧起脚下污浊的积水一饮而尽,我快步冲出山洞,“这他妈的算是什么!他妈的算是什么!”
“建国啊!我真的好爱你,但是此生我就只能陪你到这里了!你忘了我吧,忘了我这个脏女人……”
月渐渐爬上天幕,来自山洞的阴气渐渐散去了,张建国失魂落魄地走了出来,手中只剩下一缕长发。
分明是晴朗夜空,确有微雨落下。
“张建国,你这个……”前来接应的人们刚要动手,被我厉声喝止:“准备最好的乐队,今天是张建国和王清慧的大喜日子,怎么能没有礼乐庆贺!”
凄凉的夜,稀稀拉拉的唢呐声缓缓响起,苍白的月光落在六十二座新坟上,也落在了披着大红花布的棺材上。
“清慧说,把她的骨灰和头发装殓入棺,葬在白塔山对角的地方,可以化去戾气,就当是给诸位赔罪了!”
张建国靠在红棺上,喃喃说道:“我希望跟清慧葬在一起,还请诸位叔伯费心!”
我没有动,张建国已然报了必死的决心,今夜也是他魂归之日。
只听一声轰响,张建国磕死在棺盖之上,惊慌的人群纷纷拥了上去,半响才面面相觑,张建国已经气绝。
“现在怎么办?”有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没有说话,只是摸出一支烟,猛吸一口。
“奏乐!送两位新人入洞房!”村干部搓搓自己的脸,大声喊道,“来,给我奏乐!给老子奏乐!”
红色的棺椁重新合上,被人群簇拥着缓缓向前。
“师傅啊!阳无常真难!真他娘的难!”我吐出一口烟,把烟头掐灭在泥土中,拍拍身上的泥土,转身走出漕泾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