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云刚把我带回小院,柳卿卿的贴身女婢便急匆匆赶来:
「小公子,小姐在山崖边受了惊吓,心悸失眠,现在很难受。」
动不动头疼脑热求安慰,是柳卿卿惯用的手段。
在侯府这些日子,我早就看腻了。
可偏偏,江景云这傻子对这样不加掩饰的手段却极为受用。
「怎么会这样,方才回来不是好好的吗?
「府医过去了吗?
「罢了罢了,我过去看看。」
他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全然忘记了自己方才对我的承诺,他说今晚会陪我。
若是姐姐,大抵是会忍气吞声的吧。
毕竟她那么爱江景云,怎会舍得他为难?
可是我不是温故,不是那个傻姑娘。
我是知新,那个锱铢必较的知新。
「公子去了柳姑娘那里,今晚还回来吗?
「若是不回来,麻烦公子将府医喊过来。
「妾身觉得额头有些发热,若是无人看顾,怕是死在这院子里都没人知道。」
江景云脚下动作一顿,回过头便看到我有气无力地瘫软在床榻上。
他似乎记起了自己的承诺,踌躇了一会儿,对着那女婢摆了摆手:
「你让府医过去看看你家小姐。
「温故坠崖,身子不适,我今晚需得照看她。」
那女婢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江景云,咬了咬牙,终是跑开了。
江景云在我身旁坐下,伸手将我额间的碎发捋至耳后,叹了口气:
「温故,将你推出去迎敌的事,是我不对。
「当时情况太危急了,卿卿那么害怕,我也是没有办法……
「往后我一定好好补偿你,你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他看我的眼神那么深情,那么热烈,好似爱极了我。
若是姐姐,面对他这般情深意切的话,怕是早就扑过去,一笑泯恩仇了。
可是这些话听在我耳朵里,只觉得恶心。
「公子觉得,妾该不该原谅你呢?」
我反问江景云,他微微一愣,竟有些恍神:
「我知道自己当时做的决定让你有些伤心。
「但卿卿毕竟是太尉之女,若她出了事,我无法与柳家交代。」
我轻笑一声,表示理解。
「柳姑娘身份尊贵,妾穷苦出身,自是无法与之比拟的。
「公子对柳姑娘情真意切,不知打算何时娶她过门?」
江景云眉头一皱,双眼蒙上了一层困惑:
「温故,你不介意我娶她?」
我的手埋在锦被之下,紧紧攥着,任由指甲深深陷进肉里,割出一道血痕。
不介意?
怎么可能不介意?
姐姐那么爱他,恨不得将自己一颗火热的心掏出来送给他。
这几年她在侯府为江景云操持家事,为他打点内外,满心满眼都是他。
可他呢?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既要姐姐的温柔贤惠,又要柳卿卿的热烈貌美。
凭什么?
纵使此时的我恨不得将眼前的男人撕碎,可我仍旧学着姐姐的模样,对他柔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