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的一声属于婴儿的哭声传进产房内，床上汗如雨下，面若金纸的产妇像是受惊一下，脱力的身体猛地一下绷直，而后用尽全身力气“啊”地长嚎，一道细细弱弱的婴啼随即传出。

“生出来了，生出来了！”双手托着浑身红彤彤，犹带血渍的小婴儿，陈婶子激动地语无伦次。

曲老太太也是松了口气，脚下一软，连忙扶住了旁边放着的木箱子才稳住了自己的身体，她顺手从箱子中扯出一件吴家芬的旧衣，将孩子接过来包住：“她婶子，真是谢谢你了，你快帮我看看阿芬怎么样了？”

“哎，哎，”陈婶子像是自己也死里逃生一般，一时难以平复自己激动的情绪，连声应答着，上前去看昏过去的吴家芬，试呼吸，翻眼皮等等一系列的检查过后，她才彻底放下心，“老嫂子，阿芬好好地，就是这次遭了罪，要多补补，休养休养。”

“这个我晓得，”曲老太太三两下的包好了这个旧衣服做成的襁褓，满脸笑容地对陈婶子道，“这接生的事儿啊，还是要你这样儿的压阵，你这是救了阿芬和孩子的命，等她能出门了，我让她亲自登门谢你！”

听她这样说，陈婶子便知道这次虽然惊险，也只接生了两个丫头，但自己的辛苦费少不了不说，之后曲三媳妇儿登门的谢礼也不会轻到哪儿去，当即笑容更真实了些，心中的那丝不快也全部消散。

“哈哈哈，都说我老嫂子是个讲究人，那我就不客气了。”

“应该的应该的，”曲老太太抱着襁褓笑着将人朝外面送，“这次可真多亏了你，先前我急昏了头，话说得蛮了点儿，她婶子可别见怪才是啊！”

“嗨，那有啥大不了的，那种时候我要是计较我这成了啥人了？”陈婶子嗔怪地说了一句后就推让道，“好了，老嫂子，你就别送了，这小丫头也受了一回罪，身体可能差些，就不多见风了吧！”

“好，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曲老太太笑容满面地接了一句，而后对站在那里伸长脖子朝这边看的刘银花道，“去灶房给你陈婶子拿十个鸡蛋去！”

刘银花面色当即有些不好，可此时却也不敢当着人面驳了婆母的面子，便不情不愿地离开了，与她态度相反的，陈婶子闻言却是笑得更灿烂了，一边对曲老太太说“你忙”一边快步跟了上去。

曲老太太却是在人离开后，脸一下子耷拉了下来，看着自己怀中的襁褓十分不满。

一边同样抱着一个襁褓的孙文雪心知肚明，婆母这是肉疼那十个鸡蛋了，毕竟生一个孙子也不过是这个礼了，一个孙女多不过三个鸡蛋就能打发接生婆了，两个孙女，要是那没皮没脸的，估计就会啥也不给，那接生婆也只能暗地啐一口吐沫，自认倒霉了。

此时正在各自想着自己心事的婆媳二人没人发现，那被包在旧衣所做的襁褓的女婴隐约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那红红的小嘴翕动两下，若是懂唇语的，大概能从中读出两个字：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