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流年不利,站错了队,得罪了人,成了权欲洪流中一枚随意便可抛弃的棋子,所以惨遭灭门。
薛侑是个怪胎。
人死了,是命不好。
他命硬。
所以命不该绝。
这女子恐怕并不知道薛家所犯的是何重罪,包庇重犯,是死罪,虽然现在的“薛侑”已死在了刽子手下,可她若得知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还会这么毫无顾忌的帮助自己吗?
“薛有。”他故意把自己名字说错了。
有和侑,本只是读音不同。
若是念过书的,自然清楚两者不同之处。
可岁心没念过书,自然听不出来。
哪怕薛侑故意念错了字,她也听成了薛侑。
“你......你是薛侑?”她有些结巴说出这句话。
薛家长孙,独子薛侑,整个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岁心当初在薛家做工时,曾看见那些大她好几岁的婢女,三三两两围绕在一起,兴高采烈的探讨今日谁在院前瞥见了薛侑的绝世风采,又互相取笑说谁能被薛郎君看中,飞上高枝。
岁心当时在后厨干活,平日里要洗菜择菜,有时候还要帮着一起做菜,那些婢女仗着她是年纪小,常常丢些衣服让她手洗,时不时打赏几个铜版。
这些钱都是别人不愿意赚的,磕碜。可岁心缺钱,所以只要有活有钱,她都会接下。
偶尔累的直不起腰时,在喧闹的打趣声中,看向地上一盆还没洗完的衣服,身后是嬷嬷扯着嗓子让她滚回去烧火时,岁心总会想,薛郎君到底有多好看,才能被她们如此惦记。
如今,这位薛郎君就在她面前。
岁心鼻尖都沁出了冷汗,不是热的,是被吓的。
她再怎么无知,也知道薛侑是朝廷重犯,犯了是杀头的大罪。
她如今,算不算包庇。
她命贱,若是死了,尸身烂了恐怕也不会有人管,可阿婆怎么办,阿婆年纪大了,没了她照料,恐怕三日都撑不过。
“怕了?”薛侑看着她惨白的脸色,忍不住勾了勾唇。
“我......”岁心觉得口干舌燥。
薛侑突然话锋一转:“薛侑已经死了,我不是薛侑。”
“我叫薛有,是薛家的表亲,你既然在薛家做过工,自然也清楚前不久确实有从奉山来的人自称是薛夫人的堂兄,带着儿子来投奔。”
岁心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实有这么一号人。
她只是个厨娘,主家的事也只是从旁边口里听来的,再看少年如此信誓旦旦,心里疑惑就少了许多。
“那你为什么要说自己是薛侑。”她难得带了几分埋怨,“再说了,侑和有,明明听起来一模一样。”
“一点都不一样。”少年好脾气的纠正。
“哪里都一样!”岁心来了火气,瞪了一眼薛侑,觉得这人实在过分,故意引导她以为她是薛侑,害她吓的要死。
她想生气,却又没什么发泄的地方,旁边躺着一个病歪歪的人,总不可能把怒火发泄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