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蝉颤巍巍的应下。
那个小宫女还不知道她将面临什么,兀睁大了眼睛,喃喃地喊着“饶命”。
正跪在殿外擦拭地砖的我,心中一绞。
不知怎的,竟大胆地跃过殿门,膝行至太后脚下。
“大胆,***胚子,也不瞧瞧这里是你能进来的地方吗?”
秋蝉厉声呵道:“还不快滚出去。”
太后却饶有兴致地盯着我,似乎是许多年没看见有如此胆大的。
我没有说话,只是磕了个头,趁着灯油未干,哆哆嗦嗦地揉碎了手中的皂角,扑在灯油上。
又赶紧用衣角裹起地毯,使劲揉搓着。
不一会,皂角吸附着灯油拢在了我的衣服上,那张地毯倒是恢复如故,总算保住了。
“叫什么名字?”大周最尊贵的女人沉声问我。
“奴婢朝露。”
“你倒是个聪明的。”
太后语气一转:“你想为她出头?要么干脆好人做到底,替她炼灯油?”
我深呼了口气,重重拜了下去。
“奴婢专职洒扫,只是做好本分而已。”
我知道,这一次我冒失了。
可是,我必须赌一把。
太后没有说话,我亦不敢动,只觉得榻上的人目光如炬,刺得我后背濡湿了一大块。
正在此时,有人来报,圣上裴季往这边来了。
太后面色一喜。
她抿着唇,像个娇俏的少女一般呼喝道:“快,快帮哀家梳妆,把前日新供的白玉簪拿来……”
秋蝉见缝插针道:“太后,那这两个小蹄子?”
“罢了,那个剁了手扔去慎刑司。剩下的这个嘛……”
她扬了扬眉毛:“既然是个本分的,那就留着做个掌灯女吧。”
“谢太后!”
我忙不迭的谢恩。
秋蝉瞪了我一眼,却无暇管我。
“跪到角落里去,好好掌你的灯。”
太后怕黑,除了阖宫的夜明珠外,每晚她的近身常年有一名专职掌灯的宫女。
掌灯是宫女都学过的,只是在太后近旁的掌灯却不是个容易的活。
火花不能大不能小,太暗太后不喜,太亮却又会刺了贵人的眼。
这就要手稳眼明,还要防范各种意外。
在太后近身侍奉自然是好事,可人是活的,哪里能保证一成不变不出意外?
是以,凤栖宫的掌灯女就如那韭菜一般,一茬一茬,不知换了多少轮。
我退到角落里,高高举起那盏油灯,
门外洒扫的粗使宫女们接连露出艳羡又怜悯的眼神。
我却浑然不觉。
三年了,距离阿娘死去已经三年了。
我终于,接过阿娘曾经掌的灯,也终于接近了我一直处心积虑想接近的人。
“炼灯油”不是普通的刑罚。
阿娘也不是我的亲娘。
我只是她在皇城墙根下的杂草丛里捡到的弃婴。
时年先帝病重,后宫混乱,我不知是哪个宫女偷腥,又狠心丢弃的孽种。
寒冬腊月的清晨,婴孩蜷缩一团,像只猫崽,出气多进气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