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敏锐的睁开眼,在黑暗中,对上张忱微亮的眼睛。
黑夜中视线不好,张忱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保持距离,不紧不慢的跟在五人身后。
乡下黑漆漆的小路,芦苇荡高高立起,风一过都动起来,像一群站立行走的人。
轮椅碾过土地,时不时发出「咯吱」的轻响。
眼见穿过茂密的芦苇荡,一片开阔泥泞的沼泽地显露了出来,只是四周不见人影,连动物的声音都没有,空有寂静。
张忱的脸瞬间紧绷,看着眼前的场景紧紧皱眉。
我瞧着那片低洼泥泞的沼泽地,心里一拧,终于到了,乌篷湿沼泽,一切噩梦的开端。
「下去,把我扔下去。」
张忱不置可否,只是在沼泽地的泥水腥气瞬间糊上胸口时,我听到他略微模糊的声音。
「草,蛇!」
听完觉得更恶心了,我僵硬着脸,被脏污恶臭的泥水瞬间糊住了脸。
下一刻,失重感传来。
我连人带椅子,狠狠砸在了结实的地面上,摔得七荤八素间,一双大手把我抱了起来,动作轻柔的放在了轮椅上。
「怎么样?」
我摇了摇头,紧紧盯着前方黑不见五指的密道,胸口起伏。
「张忱,藏起来,他们要来了!」
黑不见五指的洞穴,一道道蹒跚的身影排列有序的走来,赫然是先前村里的村民。
这家村是绝户村,没有新生的婴孩,这两年就只剩下还活着的年纪比较大的老人,因此数量并不算多。
紧随在他们其后,沿着漆黑的地洞朝看似堵死的方向走,面前突然一阵强光,洞口处豁然开朗,向外看,竟是一片茂密郁葱的丛林。
天上,细月倒吊。
张忱突然止住步子,低头看我「那帮人先我们之前进入,他们应该先到这里,四处却没有任何行人经过的痕迹,也没留下任何标记。」
我抬头对上他情绪不明的眼睛,轻声问「你想让我说什么?」
他紧抿着唇,下颌线绷得很紧,正当我以为他会做什么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铃铛响,声音一圈又一圈从树林中心扩散开来。
「不好!」
3
地面的枝节错乱,轮椅在这里很难走动,张忱把我抱起来,一路疾行在丛林间,在接近村民队伍的两树间,单手攀爬,肌肉瞬间在身上暴起,连胸膛都变得坚硬,我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望着距离越来越远的地面,鼻尖冒汗。
太高了。
好在他终于在第六个枝节上站定,停了下来。
他放松下来,单手拍了拍我僵硬的后背「可以了,别害怕。」
地面上,村民们空出一段距离摆成两列,此时整整齐齐的跪在地上,做行大拜的动作。
树林深处,瘴气深重,凌晨的露水滴滴答答凝结在叶片表面,凝固的空气渐渐出现了骚动。
不知是短暂脱离了危险,还是占据在视野高处,可以纵观全局的安心,张忱的脸柔和了不少,剧烈运动后的红窜上了眼角,在那副清清冷冷的样子上强添了一抹色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