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吧，若是天黑之前赶不到荒刹，就得明天再赶路了——沙原不比别处，这儿的灵兽习惯于夜行，还会隐匿在沙粒之间发动袭击。我们现在不过是在边界部分，大约中午就能进入沙原腹地了。”

“嗯。”苏玉然淡淡应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方才斟子琼的目光像是要鼓励他继续问下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不是每个人都会像苏玉然这般将所有一切深深藏在心底——甚至就算是苏玉然，也只是不知道这些心事该向谁说而已。

斟子琼的目光，分明在说明说她已经无法接受这种只有自己舔舐伤口的日子了。她需要听众。

“这就是荒刹？”

“嗯。”斟子琼满意地看着苏玉然一贯淡漠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错愕，这明显取悦了少女，她开始如数珍宝一般向苏玉然介绍起面前这座完全由黄沙构成的城。

荒刹，沙原当之无愧的王者。

“这是荒刹的外城。虽然沙原一贯有‘四族一刹’的说法，但实际上能够在这茫茫沙原里筑起沙城的也就只有荒刹了。那所谓的四大家族，不过是使了些见不得人的法子，恬不知耻要了这荒城一亩三分地，现在还真当自己是地主了！”

“我先带你去往荒刹，你既然是我带回来的人，那就待在牡丹殿好了，我怎么说也是个护法，亏不了你的。”

“……”

“你少不信！荒刹才没有那么多烦人的职务，除了主上就是八大护法。我这个牡丹殿虽然说得来的不大光明，但毕竟背景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嘛。而且，我的修为也不是最差的就是了。”

“主上？”苏玉然敏感地察觉到了这与众不同的称呼。

“唐四，你怎么这么介意称呼？主上就是门主，别的宗门也有这么称呼的。对于宗门而已，越往上，等级就越森严。低级弟子可以随意改换门派，但像我这样的，除非荒刹灭亡或者加入那些胡作非为的魔门宗派，否则，就一生一世都是荒刹的人。”

“你记住，称呼这种东西，除了体现一点少见真心的恭敬以外，什么用都没有。有心思在意这个，还不如期待一下待会回去，牡丹殿的牡丹是不是开了呢！”

苏玉然被她说的有些尴尬。或许是曾经在苏家的经历，他对于那些阶级的东西都没有任何好感。明明两人只有一字之差，凭什么苏钰可以享受苏家的保护，他却要保护苏家？凭什么苏钰可以无忧无虑了结此生，他却要面对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阶级！都是阶级！

苏玉然不愿意承认。如果不是苏家这些年来有目的的培养，他绝对没有资本来到北境。甚至，他在苏家灭族那天就应该化为烈火中的亡魂了。

他麻木地听着身旁斟子琼的叽叽喳喳，看着环绕大殿盛开的各色牡丹。它们开的是那样热切，柔软的花瓣舒展开来，大团大团的花朵簇拥在一起，就像是梦境，美好，也脆弱得经不起一度寒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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