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自己不争气，在这六年间，或送人、或贴补，竟将嫁妆散去了大半。

“这是这些年姑娘为王府垫的用度账本。”素昔又拿出几个本子，双手捧上，“奴婢早已抄录好几份。”

“给信王妃送一份，余下的，看心情，心情不好，请人改成戏文说唱说唱，也能图个乐子。”明秀看向脸色铁青的柳华韵，语气温和，却透着明晃晃的威胁，“信王府向来守信，相信，信王妃不会贪我这点儿小玩意的。信王妃，我说的对吧？”

柳华韵恨不能掐死明秀，偏偏，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她没办法动手，只能端着王妃架子，冷冷的回应：“信王府虽清贫，却也不是贪小便宜的人家。”

“那便辛苦王妃了，希望三日之后，我能收到东西。”明秀笑了起来，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就连左眼梢那一点小小红痣也变得生动鲜活起来，“当然，王妃若找不着一模一样的物件，按市价折现银也是可以的。”

说罢，也不等柳华韵回应，身子往后一靠，就让人起轿离开。

信王府的仆妇们早就看傻了眼，眼睁睁的看着温嬷嬷带人打开了王府大门

厚重的大门徐徐拉开，外面的阳光投晒下来，似是掺杂了金光，耀眼夺目。

明明是一样的日光，一门之隔，却仿若两个世界。

软轿抬到门槛边，明秀就让人放了下来，在素昔的搀扶下，她起身迈了过去，走进了那片光里面，一如当年，她披着嫁衣，被萧彧呈用一根红绸领过这道门槛。

外面，已经备好了马车。

箱笼一一被抬上后面的马车绑好。

明秀站在台阶上，伸手捕捉洒下的阳光，抬眸看向天空，心上的枷锁忽然消失了般，整个人莫名的轻松起来，心情豁然开朗。

车队刚走，后面，信王萧弘信提着鸟笼、哼着小曲、迈着八字步慢悠悠的过来，看到这阵仗，不由愣了愣，好奇的问：“今儿府里这是唱的哪出？”

身后跟随的侍匆忙找门房询问，得知原因后，大吃一惊，跑出来向萧弘信禀报了前因后果。

“什么？！”萧弘信听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伸长脖子看了一眼长街，见队伍已然远去，又看了一眼府内，退后两步，小声吩咐侍从，“你速速去寻世子，就说他媳妇儿要休了他，让他赶紧滚回来。”

侍从领命，匆匆离开。

车队缓行，出了朱焱街，一路往南，过两条街又往东，经过玄鑫街。

风拂过，吹起窗帘。

温嬷嬷忙过去拉住窗帘。

明秀下意识的侧眸，就看到了外面一晃而过的“大将军府”几字，不由微愣。

“姑娘，要不要回府看看？”温嬷嬷试探着问。

“不了，直接去旻楼。”明秀顿了顿，缓缓收回目光，垂眸掩下眼底的黯然，摇头。

她哪还有脸回去。

当初，家里人掰碎了揉烂了跟她讲，信王府不是好归宿，萧彧呈再好，架不住亲娘离世，王府当家的是继王妃，信王还有那么多的侧妃小妾，后宅不会太安宁，偏偏，她什么都听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