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男孩颤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女孩回过头，温柔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严厉。男孩略觉委屈的咬着嘴唇，终是改口道：

“哥哥……”

“疼么？”男孩小心翼翼地牵住哥哥的衣角，抬着头问道。

女孩笑着摇了摇头，并不说什么。她摸了摸男孩的头，目光又落到那斑驳的城墙上。

疼么？她在心里问自己。

疼啊，如何不疼？那种撕心裂肺，她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可是，到底是秘法带来的身体上的疼痛，还是亲人离去带来的心里的疼痛，她已经分不清楚了。如今，痛便已经痛了，她又如何与人说呢？也许，不叫着闹着说出口，便会少痛一些吧。

“阿七……呃……少主！”

“都找到了吗？”被唤做少主的女孩微微侧头，却终究没有直视众人。

“是的。”一开始那人低头应道，声音中染上一抹凄色。

女孩垂了垂眸子，敛去了异色，接而迈着平稳的步子走向那被整齐摆放着的一排焦尸旁，轻轻地撩起裙摆跪下。清冷的目光一点点扫过众人，所有孩子都是一脸悲戚的色彩，有年龄更小的女孩扑在别的孩子怀里无声哭了起来，耸动的肩膀落满了凄凉与无助。

“颂乐。”女孩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一个孩子身上。那孩子眉目间一抹暗灰，沉静的双眸中一片死寂，被烈火焚烧过后的半张脸让人心惊不已。那个孩子听到女孩的声音后，无神地看向女孩，随后缓缓从怀中掏出一个形似鼓的乐器。黑色和白色的线条交织在那乐器的表面，如同盘曲着数条冷血的蛇。

“铮……”那孩子的手拨过乐器表面，低沉黯哑的乐声盘旋而起。

“送尔魂魄

阴阳无我

忘川渡过

前世非我

世人罪我

叹我怜我

红尘对错

终究默默”

女孩用尚显稚嫩的声音吟唱着古老的颂歌，放在面前的手比划出一道道特殊的手势。其他的孩子皆是安静站在一边，以虔诚的目光注视着她们完成这神圣的仪式。躺在地上的，那些焦黑的已经冰冷了的尸体，都是他们的父母与其他长辈。如今，他们只能用这种无声的方式送别自己最亲的人。

天又下起雨来。豆大的雨点快速落下，似要洗刷这片土地上的罪恶。

女孩站起身，看向站在一边的人。

“禀少主，马车已经备好了。”

“走吧。”女孩最后看了眼这片土地，这最后一片净土、他们最后的庇护，自此，就如同神灵的宫殿一样，碎裂崩塌。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驶向帝都，女孩靠在车厢里，阖上眼眸，陷入了沉梦。

“阿七……你怨娘亲么。”貌美妇人红着一双眼，用颤抖的手抚过女孩的脸。

“怎会怨爹爹和娘亲呢。”阿七甜甜地笑着，接着道，“娘亲不是说，阿七是小少主，以后要撑起一个家的她终于么。阿七还有弟弟和妹妹，怎么能丢下他们不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