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外邦在，裴寒看起来是收敛了许多，至少不像平常早朝时，不长骨头似的歪歪斜斜。

他跪坐在皇帝的左下手，袍摆四散，长发用皇帝赏赐的紫金玉龙冠束起，一丝不苟。

修长的手指捻着茶盏，见众人望过来的眼神，眉眼未动，顾自饮茶。

这是……默认了？

无人敢非议裴寒，更无人敢质问。

巴尔思夫大手一挥，“太子殿下忧国忧民，乃是吾辈楷模，本王岂会怪罪？”

盛意跨步至自己的位置上，刚坐下，对面的裴寒就抬起头。

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微凉戏谑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而后落在上首正对着巴尔思夫客套的皇帝身上。

“早听闻巴尔思夫皇子，乃是漠北最英勇的老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盛意笑着恭维。

这位最英勇的老虎，扎着一头小辫子，应该很久没洗了，刚才从他身边路过，一股子牛羊的膻骚味道。

翻领的衣服露出半个胸膛，浓密的胸毛都快要比她的头发茂盛了。

听闻漠北男儿喜欢让妻子帮忙梳理胸毛，永嘉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巴尔思夫大笑两声，分明骄傲得鼻孔都要抬到天上去了，还强装出一副谦恭语气说：“太子殿下谬赞了！”

盛意拒手一笑，“皇子不必自谦，孤的长姐永嘉公主，昳丽恭顺，我朝欲与漠北永结秦晋之好，不知皇子意下如何！”

巴尔思夫眼前一亮。

盛意的长姐，岂不就是大楚长公主。

若能得大楚长公主为阏氏，便是得了大楚的支持，他此番压制众多兄弟才得此良机，所图不正是如此！

“我不同意！”

然，巴尔思夫还没来得及谢恩，门外就传来尖锐的女声。

盛意唇角微扬，她本来只想将永嘉远嫁出去，不要再碍她的眼。

只要永嘉愿意听从吩咐，乖乖待嫁，有大楚作为后盾，就算巴尔思夫凶残暴戾，也不敢太过折辱于她。

可是，她自己找死啊。

“父皇，儿臣不嫁！”永嘉扯着裙子跑进来。

皇家公主，便是跑起来，也依旧仪态万千，容貌身段依旧让巴尔思夫移不开眼。

但原本含笑的巴尔思夫无心欣赏，脸色阴沉，“看来永嘉公主，是瞧不上我漠北穷乡僻壤了？”

拗口的汉话让永嘉理智稍微回神，她在中央站定，先是给皇上行礼，而后才转向巴尔思夫。

目光落在巴尔思夫身上的一瞬间，她差点吐出来。

强装镇定，微微福身，“皇子见谅，本宫并非瞧不上漠北辽阔草原，只是早已有意中人，故而不想与皇子结成怨偶，还望皇子莫要误解本宫。”

巴尔思夫脸色稍霁，重新坐下去。

皇帝却面露不善，他原本已经定下让永嘉和亲的旨意，国书都拟好了，只待今日宴请之后，便昭告天下。

不想中途却叫永嘉闯进来了。

“永嘉已有心上人，此事，朕如何不知？”

永嘉受皇后的影响，瞧不起皇帝，却又不敢反抗，只能转头看向正淡定饮茶的裴寒，眸中情义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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