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打高的冷气对撞着彼此的呼吸。

蓝小怜伸手往床沿边摸索一二，突然身子一歪，整个滚倒下去！

输液瓶铁架台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季白年半晌才俯身上前，一把将她羸弱的身体捞起来——

“蓝小怜！看着我，看着我！”

“白年！我……我……”

她的目光茫然无助，无论怎么聚焦都对不上季白年的双眸。

“白年，你有开灯是不是？”蓝小怜倒吸一口冷气，伸出手，慢慢沿着季白年的胸膛，肩线，脖颈，脸庞。

“我是不是，看不见了？”

***

“季先生，蓝小姐的核磁共振显示，她的视觉神经区域上有一块淤血，多半是由于坠楼撞击颅内导致。这种血块有些可以自行吸收，时间长短不一。当然，也可以考虑开颅手术。但是血块位置稍微有点棘手，而且她受伤未愈，现在手术时机也不太好。建议休养一段时间，等那些边缘血块消散掉一些，如果还是不能完全恢复视力，再考虑手术。”

这是医生给出的专业建议。季白年听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林湘湘站在他身后，洞察了他一举一动的情绪变化。

此时她轻轻上前，双手搭在季白年的肩膀上：“白年，你别担心。我就知道小怜吉人天相不会有大碍的。”

“我没有担心她。”在林湘湘面前，季白年总是会把话说的绝情三分，“只是怕她一辈子瞎了，还要花钱养着这个废物而已。她要能康复，最好早早把手术做了，赶走便是。”

“你看你，她好歹也是小核桃的亲生妈妈啊。”林湘湘微微皱了下眉，攥住季白年的手，小声嗔怪，“我说过我并不在意，只要你心里有我就好。”

“别说这种话了，你自己的身体也还没有康复。走，我先送你回病房。”

而此时此刻，躲在门外的蓝小怜把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看不到季白年脸上的表情，但是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他在面对林湘湘时那种柔弱无骨的温情。

捂着嘴，她欲哭无泪地藏身到隔壁的洗手间里。

原来对季白年来说，自己存在的意义就只是个不得不负责任的累赘和拖累……

蓝小怜不是一个喜欢纠缠的人。以前不是，以后就更不会是了。

不用再看到心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温柔恩爱，不用再看那戳心的一幕幕画面，她不知道老天夺走她的双眼算不算一种另类的恩赐。

只可惜，再也没法看一眼儿子了。每每想到这儿，她就觉得心里刀割一样疼。

扶着墙回到病房，蓝小怜摸索着穿衣，收整东西。她委托护士帮她办了出院手续，然后准备先拦一辆出租车回家再说。

街边车水马龙，人行络绎不绝。

对于一个刚刚失去视力的人来说，几乎是寸步难行的。

蓝小怜等了快半个小时，也没有司机会意停车。直到身后有人突然叫出她的名字——

“小怜？！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