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郡主,许清的眸光柔和下来,唇角也微微上扬,俨然一副春心萌动的模样,可目光落到我身上,又转瞬变成了嫌恶与憎恨。
“按理说,我该多谢你,要不是你昨日咄咄逼人,郡主也不会更加心疼我,可我不想谢你,我只想杀你。”
他笑起来,饶有兴致地看着我:“我给你一刻钟的时间,你若是能跑出这片树林,我就放过你,要是不能,我就……”
我拽着我娘和阿姐就往外跑。
马儿不知道什么被许清放走了,我娘的眼睛又看不见,我只能紧紧地搀着她的胳膊,又牵紧了我阿姐的手。
可这片树林人迹罕见,遍地都是荆棘和泥泞,我和阿姐倒还好,我娘却一连摔了好几个跟头,到最后无论如何也爬不起来了。
“你们走,快走,不要管我,快走!”
她慌乱地推拒着我和阿姐,一双无神的眼睛看向虚空处,“漾儿,澜儿,不要管娘了,娘只会拖累你们,你们跑吧,跑得远远的!”
阿姐时隔半个月,终于哭嚎出声:“娘——”
我心痛得快要裂开,可不远处许清的脚步声已然响起,我娘一把将阿姐推进我怀里,撕心裂肺地吼道:“走啊!”
我只能拽起阿姐一路狂奔,回头时许清已然来到我娘身边。
他手里的长剑还沾着我爹的血,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白光,他冲我扬唇一笑,然后直接捅穿了我娘的身体。
我目眦欲裂,却见我娘口吐鲜血,眼睛里也流下血泪,但她不声不响,死死地抱住了许清的双腿。
许清挣了两下,没挣开,于是恼羞成怒,又一次举起了手中的长剑。
我不忍再看,只能忍住心中滔天的仇恨和愤怒,和阿姐朝着树林尽处透出一线天光的地方狂奔而去。
我记得,我爹带我们休息的地方离官道不远,眼下约莫是辰时,正是官道上往来人多的时候,若是能回到官道上,说不定就有一线生机!
可命运弄人,我们逃出了那片树林,面前却不是人来人往的官道,而是一处断崖。
我站在崖边朝下望,只见崖壁怪石嶙峋,底下江水滔滔,俨然已到了绝路。
阿姐攥紧了我的手,面如死灰,“是我连累了你和爹娘,都是我的错……”
“阿姐,”
我打断她,心脏因为紧张和慌乱在胸腔里噗通狂跳,“你听我说,这不是你的错,是许清他卑鄙无耻,草菅人命,是平遥郡主罔顾王法,持强凌弱,是他们的错,与你无关。”
“许清他心眼儿比针尖还小,我在郡主跟前骂了他一通,他只怕恨我入骨,不杀我不死心。”
我将阿姐推向崖边那条隐蔽的荆棘遍地的小路,“我拖住他,你快走,走得远远地,再也不要回扬州城。”
阿姐已泪流满面:“不,此事皆因我而起,爹娘已死,我不能再叫你为我丧命!你走,我来拖住他,漾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