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月！”

谢随见她油盐不进有些生气，“你别任性。”

沈棠月冷了眼。

又是这句话，又是叫她别任性。

她上辈子简直听得够够的。

沈棠月言语陡然尖锐：“我与世子讲道理，世子说我任性，我若是任性之时，世子是不是又要说我跋扈不讲道理？”

“人之生也直，心直则身直，可立地参天，君子仰不愧于天，义以方外。”

“谢世子要是问心无愧，坦荡光明，觉得你从无冤枉我之说，䧿山之事也非你之过，那你又何必拿任性二字来堵我的嘴，还是世子早知理亏，只是仗着表兄妹情谊，拿你我二人之间的亲缘逼我退让？”

“我没有！”

“既然没有，你怕什么？”

满室皆静，惟独裴渊戏谑笑了声。

他有些散漫地瞧着小姑娘跟只张牙舞爪的猫儿似的，将谢随问得哑口无言，眸中弥漫着笑，连下颚轻扬时也绷出一丝带笑的弧度。

沈棠月仿佛得了鼓励，下意识挺直了背脊，学着初见裴渊时他满是冷冽睥睨的神情。

“你总说我欺负沈姝兰，敢问谢世子，沈姝兰入京这半年有余，我做了什么事情让你觉得我欺负她？”

“你……”

谢随张嘴就想说什么，可话到了嘴边脑子里却一片茫然。

他曾有几次去沈家时看到沈姝兰落泪，一问她便吞吞吐吐，问她是不是受了委屈她也只掉眼泪，而且沈姝兰跟棠月相处时总是怯生生的红着眼圈，棠月又总是发脾气。

谢随便下意识觉得是棠月欺负了沈姝兰。

可要说棠月怎么欺负了，又做了什么，谢随居然一时间根本说不出来。

棠月见状嘲讽：“怎么，谢世子哑了？”

谢随张了张嘴，满是羞窘：“我哪能知道你在沈家做了什么，反正你就是欺负她了，要不然她怎么会每次提起你时就落泪？”

“姝兰身世凄苦，以前过的也甚是清贫，她好不容易才回到沈家，她也是你亲姐姐，你为何不愿善待于她，非得咄咄逼人，让她连二房院门都进不去，只能委屈待在大房那边？”

“难道不是她为了黏着沈瑾修才留在大房。”棠月嗤笑，“况且我凭什么要善待她，她算我哪门子的姐姐，她不过是……”

“棠月！”

沈姝兰听到沈棠月的话时心中就是一咯噔，眼见她要说出不该说的，急得就挂着眼泪打断。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也知道我不该回沈家，我不该碰了夫人的长明灯，更不该央求着阿兄带我去灵云寺，你不喜欢我，我往后都避着你。”

“你我是至亲姐妹，又都是沈家血脉，父亲已经走了二房只剩下我们两人，我们本就该彼此照顾，你别说气话，伯父和祖母知道后会生气的……”

沈棠月闻言看着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看着曾经高高在上，一掉眼泪就能让她万劫不复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