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已经深秋了，夜里冷，还是回养居殿吧？”

萧意愣了愣，沉默了半晌才开口：“你去，将她的骨灰……送去给姜徵，让她……回家。”

他应下，不敢多问。

小磊子是自小跟着萧意的，从他少年，到他登基，他以为他了解这位帝王可到现在他才发现，他并不理解这位年轻的

帝王。

明明从前萧意那般喜欢陈蔓，可娶到手以后，又奔之如敝履，本以为他爱的是从前长

乐宫那位赵绣儿。

可陈蔓死后，赵绣儿被打入冷宫，陛下却又开始念起与姜皇后的旧情。

萧意看着小磊子从内殿取出一只精巧的骨灰盒，带着人往宫外走去。

他似乎看见姜密在这一片夜色里，终于永久的离他而去。

暗夜无星的天空．萧意抬眼看过去，眼前只剩下一片漆黑。

他抬脚缓慢往前走，视线里的一切渐渐模糊，最后一口鲜血终于吐了出来。

身后的宫人吓得手忙脚乱。连忙上前扶住了他。

〞陛下！叫太医，快叫太医！”

萧意眼前天旋地转，最后只剩下一片黑暗。

建安八年，二月初二。

坤宁宫的桃花开了初芽，春雨蒙蒙，冷透整座宫殿。

“瑾儿，陛下是不是又去了永乐宫？”陈蔓望向那片看不到头的宫墙，神色恹恹却声音平静。

“……是。”大宫女瑾儿低声回答，担忧地上前替她披上鹤氅，“皇后娘娘，您身子不好还是回屋吧。”

陈蔓眼神微黯，许久轻轻摇头。

“无妨，你替本宫将那匣子里的明徽剑拿出来，置了一整个冬，怕是锈了。”

那剑是萧意送她的唯一一件礼物。

瑾儿却忍不住劝道：“娘娘，那哑女也不知用了些什么手段，轰得陛下都不知多久没来坤宁宫了，您还管那剑做什么？”

冷雨飘摇，打落初芽。

陈蔓看着她又像是在看她自己：“瑾儿，她如今已是皇贵妃，莫要再口出不逊。”

瑾儿心里难过，只得转身去拿出那把断剑。

陈蔓用手帕仔细擦拭着剑身，仿佛这断剑是什么稀世珍宝。

这时，“嘭——！”的一声。

坤宁宫的门是被人踹开了！

陈蔓手一顿，缓缓转过身。

果然，来人是萧意，姜国皇帝，同时也是她的夫君。

萧意一身黑底龙纹长袍，狭长的凤眸蕴满怒意，开口就是斥责。

“陈蔓！你竟敢趁我不在谋害绣儿！”

陈蔓一怔，却是缓缓起身行了个礼，像是没有感受到萧意的暴怒一般：“臣妾只是按照您离宫前的嘱咐，命太医院送了些补药过去。”

她如实说了，萧意却越发愤怒！

他一把抓住她的下颚，那眼神如刀一般落在她身上。

“陈蔓！你明知道绣儿当年为了救朕，自此身虚体弱，虚不受补！我让你照看她，你就是这么照看的！你这皇后看来是不想做了。”

陈蔓下颚一阵疼痛，心口苦得发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