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毫无预兆的一巴掌打下来，郑菀猝不及防歪倒在地，嘴里漫上来一股腥甜。

翠翠被吓了一跳，小声喊了句“姑姑”，却不敢上前去扶人。

那一巴掌娴妃用足了力气，郑菀只觉耳朵嗡鸣不已，隔了好几个呼吸才回神，自己撑着地面站了起来，却是刚站稳，巴掌便又兜着风打了下来，可这次，巴掌竟然落空了。

“娴妃娘娘，”郑菀抬眼，虽然刚才挨了一巴掌，身份也被人稳稳压着，她身上却不见丝毫卑怯，“奴婢好歹是乾元宫的人，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楚婉柔杏眼圆睁：“又拿寂哥哥来压我？”

她气急：“红霞，压住她，我今天要打烂她的嘴！”

红霞应了一声，带着几个宫人上前。

郑菀心口一沉，娴妃毕竟是主子，不管不顾的闹腾就算事后会被教训，眼下却没人拦得住，她简直是避无可避。

眼看着人乌压压围上来，就要将她压住，一声不轻不重的咳嗽忽然炸响在众人耳边。

宫人都是一愣，纷纷循声看过去，就瞧见裴寂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此时正站在廊下，嘴角含笑目光淡淡地看着他们。

“怎么不闹了？朕惊扰你们了？”

宫人们呼啦啦跪了一地，郑菀也松开了楚婉柔的手，目光不自觉落在了裴寂身上。

他来了。

她松了口气，屈膝行礼：“皇上。”

楚婉柔面露喜色，快步走到裴寂身边：“寂哥哥，我终于见到你了。”

裴寂纵容的由着她抱住了自己的胳膊，一开口虽然是教训的话，语气却十分轻缓：“这是宫里，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不许胡闹。”

楚婉柔一吐舌头：“好嘛好嘛，皇上。”

她后退一步，煞有介事的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可这礼却只行到一半就被裴寂抓着胳膊拉了起来：“在朕面前，不必多礼。”

楚婉柔高兴起来，却不过一瞬，脸就拉了下去，扭开头不肯再理会裴寂。

裴寂失笑，好声好气哄她：“这又是怎么了？”

楚婉柔看了一眼郑菀：“还不是你的人，当众给我没脸。”

“哦？”

裴寂脸上浅淡的笑慢慢散了，目光落在了郑菀身上，自她肿胀的脸颊上一闪而过，眼神微微一凝，却又一次笑了起来：“她怎么得罪你了？”

楚婉柔大约也是心虚，哼哼唧唧不肯开口。

皇帝便看向郑菀：“你说。”

郑菀没有抬头，声音清晰平稳：“娘娘初入宫，大约不知道乾元宫中人不必跪拜后妃，故而见奴婢只行屈膝礼，便生气了。”

裴寂看向楚婉柔：“是这样吗？”

楚婉柔当年亲眼瞧见他如何爱护郑菀，唯恐他为此生气，再次抱住了他的胳膊：“她如今不过是个宫婢，我让她跪一跪有什么不可以？”

四下寂静，裴寂迟迟没开口。

楚婉柔的心不自觉提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却不等看见人，耳边就响起一声轻笑：“这点小事也值得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