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忱整个人在一瞬间傻了。

他料想不到纪云缨会说这句话，以至于完全没反应过来。

像踩在顶楼边缘，差一步就要纵身往下跳，裴忱已经准备跳了，但衣角却被很轻地捏了一下。

其实那力道不足以拉住他，但偏偏勾起了他最后一点求生欲。

他回头，想看清拉住自己的是什么，可只看见一片白茫茫的雾。

“你……”裴忱知道自己在说话，但听不清自己的声音，目光难以聚焦，声音也很沙哑，“你说什么？”

“不要装聋。”纪云缨淡淡道。

眼前的雾突然散了，裴忱站在楼顶转过头看，看见拉住他的是纪云缨。

二十七年前的纪云缨，十一年前的纪云缨，三年前的纪云缨，全部都重叠在一起。

她说：我们可以试试。

心脏到这一刻才重新跳动起来，飞快加速，要冲破胸口。

裴忱像一个溺水已久的人，终于得救，站在阳光下重获呼吸，但可能是氧气摄入过猛，他眼前一阵眩晕，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柠柠……”

纪云缨很冷静：“我说试试，就是认真和你试试，如果可以就重新开始，如果不行……就算了。”

裴忱努力地把她这段话听进去，一字一句，在脑海里进行分析。

他怕自己误解了她的意思、

但思索了好久，他终于确认，纪云缨是真的要和他试试，如果可以，他们会重新在一起。

裴忱的一颗心像是从万里高空被抛下，眼看着就要摔个稀巴烂，可又被完好无损地给托住了。

不可思议。

见他久久不说话，纪云缨微微皱起了眉：“我说的话这么难懂吗？”

裴忱顿了下，声音带着迷茫：“如果这是梦怎么办？”

纪云缨并没有觉得这个问题很蠢，她站起身，走到他身边，伸手在他的脸上捏了下：“痛吗？”

裴忱一怔，点点头。

痛的，不是在做梦，是真的。

他的眼睛跟着疼起来，又酸又涨。

裴忱深吸了口气，伸手抱住纪云缨，双臂紧紧环着她，脸埋在她怀里，眼泪很快打湿她的衣服。

纪云缨犹豫了会儿，才抬手，有些生疏地在他的背上抚了抚。

这种温存的寂静却没持续一会儿，就被她的***打破。

接起电话，是吴茜，让她回剧组。

纪云缨应了声好，挂断电话时裴忱已经松开她站起身：“我和你一起回去。”

“你留下，把这顿饭吃完。”她不容置否地说。

裴忱有些不情愿。

纪云缨叹了口气，伸手又拍了拍他：“等你吃完，给我打包一份过来，可以吗？”

“……好。”裴忱点点头。

两人相视了一会儿，距离很近，但谁也没有主动要亲。

缓冲阶段，或许还需要点时间。

裴忱将纪云缨送到餐厅门口，有些不舍：“柠柠，我很快就去找你。”

纪云缨想了想，冲他挥了下手：“过来。”

他朝她走了两步，还没开口，她踮起脚，在他嘴角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