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是知道疼痛的么。
无患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声音也嘶哑,可就是不肯放手,反而渐渐哭了起来。
就算再坚强的人,也总有那么一刻想要宣泄。无患也是病糊涂了,加上白日里被许奕安问及服毒的事,受过的苦如潮涌般被想起,在她最虚弱的时刻折磨她的意志。
起初还能有个只言片语,到后来就只有压抑的哭声。许奕安站在床边,眼见着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缓缓覆上她的后背。
“别压着,哭出来吧。”
无患许是听到了这一句,面目闷在被褥上渐渐嚎啕起来,哭声中带着惊惧和痛苦,闻者怆然。
许奕安怕她闷坏,扳过她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里俯下身,小心抱住了她。掌心落在她的后背,比哄孩子还要轻柔几分。
“没事了,没事了,不用怕了。”
待到天色彻底黑透,无患才抽吸着昏睡过去,哭过一通反而退了些热。许奕安怕她夜里又反复,干脆把外衣换下,给她熬了药来。
苦香的药味萦绕在厨房,耳边依旧盘旋着她崩溃的哭声,他搅着药罐里的汤液,心神始终定不下来。
到底要遭受过多少苦痛,才能有那样的嘶嚎。
药熬好,端进房时,正对上她的目光。
无患醒了,一动不动地蜷着,偏着脑袋眼里无悲无喜,仿佛刚才的哭嚎与她无关。
想来她不太能拉得下脸,许奕安不打算多话,“趁热把药喝了。”
目光落在汤药的热气上,哭过的无患更加无力,撑着身子坐起,想要端过药碗却被许奕安抢了先。
他倒是不管男女之忌,坐在她边上,端着药碗吹了吹,才凑到她唇边,“来吧,小心点。”
无患踌躇了片刻,伸手接过碗必定会碰到他的手,不接……又不大自在。
许奕安看出她的别扭,故意催她快些,待她硬着头皮灌下药还贴心地拿来了漱口的清水布巾。
“哦对了,上午那会儿你是怎么出来的?我明明把密道口关好了啊。”
明明有个沉木箱子压着,按理说怎么也出不来的。不过这点麻烦在无患看来也仅仅是费点时罢了。
“密道里能听得清外面的声响,我知道你必定应付不来,本来早能出来的,确实耽误了些时间。”
虽是说得轻松,但她一身伤口之所以会崩开,其实一半都是因为要挪开那个沉重的木箱。
许奕安哭笑不得,“这么说,我反而给你添麻烦了。不过……”
他含着笑,上午说到许家时的怨愤荡然无存,眉眼在跳动的烛光下轮廓分明,又比初见时温润几分。
“谢谢你及时出面救我,我们也算是互相扯平了,所以你就心安理得在我这养伤吧。”
无患稍愣,竟也有目光闪烁的时候,却不言语,背着他躺下,又听他轻言说了句“我来照顾你。”
总觉得……这话里,还有些别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