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纪宁心下一惊，是他？

纪时衍，她名义上的小叔。

因为只是纪家老太爷收养的义子，纪家上下没有一个人正眼瞧他。

她纪宁，更是把他视为出气的眼中钉肉中刺，肆意刁难折磨。

后来纪家败落，却也只有他，科举登科，官途顺遂，在朝堂上翻云覆雨玩弄权势，成了无人敢惹的权臣大人。

可她不曾想到，如今这黄泉路上，唯一来送她的人，却是他。

她以为，他会恨她的，正如他恨纪家那样。

果然人到快死的时候，才能明白谁真谁假，谁好谁坏。

纪宁眼眶有些湿了，若是重来一世，她一定待不会重蹈覆辙，落到如此下场。

她已经没有力气了，气息越来越弱，意识也渐渐混沌了，她甚至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可能，真的快死了。

“阿宁，我带你回家。”

随后，便感觉到一个温热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上，小心翼翼的，如同羽毛一般。

纪宁只感觉浑身一僵。

但她已经来不及多想，意识便彻底涣散，这一世，她一步错步步错，终究是落下太多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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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姑娘，快别睡了，要去给祖母请安了。”

她在被窝里翻了个身，嗯，真舒服呀，她好些年，没有盖过这么温暖的蚕丝被了。

蚕丝被？

常齐宣就算舍得给她用这么好的被子也没这个本钱吧？

纪宁猛的睁开眼，入目便是天青色的床幔，上面还挂着金丝勾成的流苏铃铛，屋内的陈设都极尽奢侈，连桌上的茶盏都是上好的玉盏。

一个圆圆的脸凑到了她的眼前，小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姑娘？是不是梦魇了？”

宝悦？她最忠心的小丫鬟，从小跟着她一起长大，她还活着，还没有被毒哑，还没有惨死在那些人的刀下。

她摸着细软的蚕丝被，怔怔的出了神，她真的，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

“现在什么时候？”

宝悦皱着眉道：“现在？天启九年呀，姑娘是不是睡糊涂了，怎么问些奇奇怪怪的话。”

天启九年，真好，她还没有和常齐宣成亲，她还有祖母还有父亲。

“姐姐怎么还在睡呀？怕是又赖床了不是？”这时，一个明艳的少女走进来，脸上还堆着几分讨好的笑。

纪宁看着她的眸光闪过一瞬的冰冷，却又立即恢复了平静：“你怎么来了？”

纪凝雪却没有察觉到纪宁的情绪变化，毕竟如今的纪凝雪，还太小，她只当纪宁又是起床气犯了，不开心。

纪凝雪堆着笑，拉着她起来梳妆：“姐姐快别睡了，我亲自来伺候姐姐梳妆可好？可不能耽误了给祖母请安才是。”

纪凝雪嘴上这么说着，却也只是把她拉起来坐下，然后冲着一边的丫鬟们使了个眼色，让丫鬟们来伺候她梳洗。

纪凝雪就是这样，嘴上表现的比谁都恭敬，比谁都做小伏低的，可行动上却从来不做任何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