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我鹿觉也有看人看走眼的一天。王妃，你不简单啊！”

“鹿大总管谬赞了，真是何出此言，”陆青禾了拉嘴角，笑意不及眼底，面对鹿觉这种人精，也懒得敷衍，谦虚道。“除了算数好点，基本也没什么不简单。”

“非也非也。”鹿觉一脸讳莫如深地摇着手指，“我是没见过什么人，能在主子眼皮子底下提条件，还活的这么好的。”

“……”

这踏马听起来真的不像是夸赞。

“活的这么磕碜，还好？”

陆青禾不以为然，拂一拂袖子，把屁股上早晨坐石墩上的灰尘给拍了拍。

撸了撸袖子，找一把椅子，找一把凳子，摸来一支笔，就在鹿觉面前坐下了，也不打算浪费时间——

“来吧，要捋什么东西？坏账还是假账，还是这几年的流水分析？”

话音才落，鹿觉就瞪大了眼，“现在就开始吗？王妃要不要先喝口茶，回去睡一觉，吃饱了饭咱们再开始？”

他挠挠头，盯着那堆成小山的账本，都有点体恤陆青禾了。

“不必了，早点搞完早点收工。”

鹿觉看着陆青禾将那支毛笔在指尖上转了几转，打出了一个熟练的笔花，一时间竟有点奇异的美感。

但他身为一个经商多年的算账天才，自然是对陆青禾这股子自信啼笑皆非的，似笑非笑提醒道：“王妃，这可是一个赌坊整整三年来的账本，其中包括总坊、分坊的各个大大小小的明账暗账。”

“嗯嗯。”陆青禾点头，埋头随手翻阅了几页。

忽而发现这就是几日前，她前去赌钱的那家赌坊——千乐坊。“目标呢？”

“南边前段时间，官道上失窃一批雪花银，如今似乎从这家赌坊流出去了。”

“王爷一直奉命追查前几年的一桩类似的官银失窃的大案。如今有些怀疑，过去失窃后凭空蒸发的那批官银，是否以同样的手段，从这里洗了出去！”

“懂了。”

陆青禾终于了然，“怪不得要了你堂堂鹿大总管这么久。”

查这种赃账，不光包括溯源分析，还涉及到对赌场每一天每一场赌桌上的账面波动记录的分析……

在这个缺乏计算机、没有大数据分析的时代，无异于划筏过海，进度渺茫！

“可不是么，”鹿觉嘿嘿一笑，跟着在旁边走下，呵呵捧起了账本开始埋头算账。“我这把算盘都快被拨废了！”

“果然不是个简单的差事……”

陆青禾翻着账本，继续啧啧摇头。

“王妃加油。”

鹿觉闻言更加欢畅，天塌下来有人和他一起死的感觉甚好。

直教他笑得没没心没肺，没鼻子没眼睛的：“现在可好了，三日之后就算掉脑袋，也算是有王妃你凑个热闹陪同了！”

陆青禾冲他微笑着翻了翻白眼，也不过多搭理他，而后纤纤五指一展，“纸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