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大班生辰宴，邀我去唱戏。

我阿爹间接死在他的手上，他还端得脸面过来请我，真是不要脸！

四个人坐在屋子里，除了钟伯外，我们三个一一将这封请柬窜换着看了一遍。

东子皱着眉头，搓着手，不知道说啥。

小七本就不爱说话，此时眯着一双细长的眼睛，盯着东子，等他说话。

“去吧。”

我们三谁也拿不定主意，半晌过去，钟伯敲了敲烟杆子，叹口气。

“为啥？他害死我阿爹，我还要去给他唱戏？”

我一梗脖子，不乐意了。

我才没那么贱！

钟伯看了看我屋子里，我随着他视线看了一圈，抿起了嘴巴。

东子和小七还是没说话。

我泄了气，也明白了。

这次不去，我们还是唱不成。

唱不成就得饿死。

请柬上写了地址，就在梨园子里面。

时间定在晚上，大家收拾收拾，看日头也差不多了，便拿着行当向梨园子走去。

一路上，各个班子的人，都端着饭碗站在自家院子前面看热闹。

不时传来的窃窃私语和哄笑声，让我怒红了一张脸。

“呦，这是乞丐戏班子吧？怎么一个个面露菜色？

定是饭都吃不上了吧！

小爷这里有个白面大馒头，你们跪地上磕三个头，小爷儿就赏给你们如何？”

随着一个人的吆喝，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东子紧握着我的手，按了按。

钟伯背着手，低着脸，什么都没说。

小七跟在我们后面，拿着钟伯的胡琴，一双细长的眼睛，扫着那个吆喝的家伙。

“你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那人手里擒着一把小弯刀，冲着小七挥了挥手。

小七默默的转回头，跟在我们身后。

这条路最堵头那户，高高的三层小洋房，就是褚大班的园子。

铜铁铸成的大门，门口两座高耸的石狮子，龇着牙。

凶神恶煞。

大门开着，两个小厮正招呼着各个班主，和有头有脸的贵人。

只我们一行人是脚着来的，其他都是坐着四抬八抬的轿子。

门口小厮迎完贵人迎班主，直到门口清净了，才斜斜得瞧了过来。

“呦！这不是小长安么！

怎么，今儿个来给褚爷唱曲儿来了？”

那小厮语气不善，我紧紧握着拳头，抬眸看过去。

“你！看什么看！”

他后退两步，声音里透着些许慌乱。

东子说过，我这双眼睛，能杀人。

杀人？

要杀，那日在戏台子上，我早就把褚大班杀了！

那小厮没说其他，却只让我一人进去。

“你们戏班子的其他人不能进，只你一人唱，蹩脚的胡琴和板子也敢拿褚府来，也不怕贵人们笑掉大牙！”

小厮嘴巴里不干不净的，东子拦住小七，扯着他与钟伯蹲在了园子外。

“小长安，我们就在这等你，唱完一起回家。”

东子说完，对我点点头。

我看着他担心的眼神，对他一点头。

束胸捆得紧，露不出破绽。

随着那小厮走进大厅，里面已经放上了小曲，从外邦弄来的会唱歌的大喇叭，咿咿呀呀的唱着，虽不比嗓子清亮，也是别有韵味。

我冷冷的瞥了一眼那大喇叭，心里将褚大班骂了三个来回。

小楼三层，进门就是大厅，转圈的木制鎏金边的楼梯，头发抿得溜光崭亮的班主们掐着兰花指绕着一个身着墨黑男子。

那男人背对着大门口。

宽肩窄腰笔直的长腿，一身墨色长衫。

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