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罢了，扰了张老爷雅兴，张老爷既然想教训，继续吧……”

他说的轻巧优雅，起身掸了掸身上的戎装，像是上面沾了晦气一般。然后他扶着许小菁修长的腰身，转身，朝走廊另一侧走去。

……

他走了……

她心底泛出苦涩，很快，又消散不见。

尹粤，你真是可笑，三年了，你们云泥之别，你还想奢望什么……

他的眼中没有爱，亦没有恨。

三年时间，这华丽的上海滩只将他和她变成两个最遥远的陌生人。

秦璋走后，走廊里便又只剩她和那一众暴徒，他们唇角带着鄙夷不屑看着她，手里的拳头随时可能再伸过来。

“打，给我往死里打……”张老爷身侧那穿的花枝招展的舞娘面目狰狞。

又是一阵拳打脚踢，尹粤怀里抱着那把琴紧紧咬牙受着，不知过了多久，终是忍不住一张口，一口猩血从嘴里吐出来……

张老爷一挥手停住他们的动作。

他紧蹙着眉头，回想秦璋刚才与这女人之间的情景。本来这女人他是非要打死不可的，但他混迹上海滩多年，素来精明，不能确定后果的事，向来不做。

“哼，敢扫爷的兴，这就是下场……今天爷心情好放你一条贱命，我们走——”

说罢，他很快带人离开。

深夜，骤雨。

尹粤一瘸一拐的走在回家的小道上，因为没有一辆黄包车愿意载她。

雨下得极大，她发鬓残乱，破碎脏污的旗袍几乎遮不住身子，即便是隐在黑夜里，也能嗅到她周身散发出的血腥颓败的味道。

黑沉沉的路，四周只是雨声，哗哗响着像天漏了一样，隔着厚厚的雨帘，直到走进她那破落的院子，才看到附近停了一辆黑色的车子。

这样贵重的车子，绝不是她认识的人会拥有的。

急急走向院门，才发现门锁被人撬开，她冲进屋子，视线对上那一身绛紫西式戎装的的男人。

“秦璋……”

尹粤浑身都在颤抖，即使浑身的伤口都被雨水浸透，也不及她此时心底的感觉。

希冀，酸涩，痛苦……那样多的情绪在她胸腔里翻涌，却在触到他冰凉阴沉的眸子的一刻，只剩下恐惧。

他为什么是这样的表情？

是在她受尽屈辱之后，来看看她到底有多狼狈可欺……

男人隐在暗色中的英俊脸庞看不清表情，声音因深醉断断续续，“怎么，半夜房中出现了一个男人，尹小姐不应该庆幸……多了一笔送上门的生意？”

尹……小姐……

他语调中的轻蔑与不屑，再一次狠狠撕碎她的心！

“秦先生，”她咬着唇许久，终于将脸上的悲戚掩下去，唇角的弧度凉薄麻木，牵扯着伤口，

“今日我不方便，若您想听曲子，要等几日后我手上的伤好了……”

“听曲？”秦璋冷笑，醉酒的一张脸上染着狠厉，“我这么大半夜过来，可不是为了听什么破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