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德海勉强想笑，脸上的肌肉往上提拉，使他原本不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他眨眨眯眯眼，这死马医治术听起来实在太难听，可是如今诊金价格商定好，保证也已签好，在这黑漆漆的夜晚，周围也根本找不到第二名大夫，看来，只能听天由命将徐重阳的生死交托出去。

或许，这小大夫的医术也如她的脸蛋一样漂亮？

说起来，倒也真是死马当活马医。

肖德海潜回营房拿诊金，偷粮食，刘大柱留下照顾昏迷不醒的徐重阳，充当小大夫助手。

“下一次空投粮食会在什么地方？”佟新月拿了剪刀一阵嘁哩咔嚓，将徐重阳裤腿剪烂，顺口问道，不待刘大柱回答，又装作漫不经心地说：“现在人还能进出长春吧？”

傻大个刘大柱摇头：“能是能，不过难了。没见墙头上都挂着逃城的人头吗？都生蛆了，很恐怖的。”

“那些逃城的人是你们抓的吧？”佟新月一边准备物什，一边和刘大柱闲聊，“你们和新七军结仇很深吗？不都是国军吗？”

“原本没仇的。”傻大个刘大柱是个实诚人，对小大夫是有问就有答，想了想又说：“徐重阳是书呆子，他不让我们强征百姓的粮食，说老百姓也怪可怜的。他带着我们越界去抢空投物资，新七军就越界来强征粮食。不过人家新七军是委员长的嫡系部队，是大妈生的，我们滇军是小妈生的，他们打共军打不过，却总会变着法儿整我们。这不，人家就拿着团长的手令来查纠他了吗？”

这一次他不再结巴。佟新月明白了，只要他着急，或是想阐述自己的思想什么的，他就会语无伦次，但若是不与自己相关，或是表述简单的事，这个傻大个就能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正如有选择性失明和选择性失聪一样，也有人会患选择性结巴。

“放心吧。俺会治好他，然后你们再去抢粮。”佟新月微笑着说，那脸色，是鲜活灵动如花儿一样，“现在的俺呀，是鱼我所欲也，熊掌我亦所欲也，熊掌不可得，舍熊掌而取鱼也。”

刘大柱怔怔，脑子转不过弯来，不知佟新月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听话听音，她笑语嫣然，温柔有加，可怎么听来听去总觉有半截扎人心的话呢？

“我娘说对漂亮女人不要看不要说。”刘大柱自觉地站得离佟新月远些，“你……你说你不是漂亮女人吗？你肯定吗？”

“古人有云，漂亮女人乃是‘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那才叫漂亮！”佟新月斜眼看着刘大柱，“俺家有桃花吗？真是的，明明就没有！”

刘大柱放心地舒出一口大气，“没桃花。长春都没有桃花，所以，长春的花姑娘们都不漂亮。肉墩肖德海说的不算，小大夫，你不算漂亮。”

说完，刘大柱又放心地走近佟新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