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依然透着股居高临下的审讯感，让姜昭忍不住想到那场清冷的雨水。

“起吧。”

姜昭及时拉住萧行之要起身的动作，示意他继续跪着。

果然，裴御挑了挑眉，看她一眼。

有侍从为裴御搬来凳子，他顺势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

“还请萧世子抬起头来，看看本王是否真如传闻所言，生毛带角，面如恶煞。”

这可是在京都横行多年，无人敢惹的霸王！

萧行之冷汗涔涔，竟是连完整话都说不出来：“卑下，卑下……”

姜昭气他无用，只好道：“卑下无状，还请王爷降罪。”

裴御漫不经心地转动手上的玉扳指，打定主意要找茬，道：“既然萧世子不敢说，那便请姜世子抬头看一看本王。”

姜昭无奈，这人睚眦必报，想必是在报复她打的那一拳，还有往御史台递话一事。

只好硬着头皮抬头。

眼前的人剑眉斜飞，棱角分明，多情的桃花眼不经意间流露出寒芒，戏谑的笑给他平添一些不羁，通体凌人盛气是在权势中浸润出来的。

姜昭不禁晃神，世人对他“纨绔不羁”的评价只是表象，此人绝不简单。

“怎么，莫非本王貌丑，吓到了姜世子不成？”

裴御冷冷的话中尽是锋芒。

若他都貌丑，天下恐怕没好看的人了。

姜昭迅速回神，听了这话心里拔凉，道：“王爷恕罪，概因王爷如此玉树临风，气宇轩昂，卑下一时迷了眼。”

裴御眼神幽微，上下打量着姜昭。

明知姜昭不是真心夸他，却迫于形势低头，多少让他心里舒畅了点儿。

但账还是要算的。

一个月前，姜昭往他嘴角打的那一拳可不算轻，他惦记到现在。

裴御对姜昭道：“听大儒说，姜世子饱读诗书，尤其对刑律见解颇深，本王想问一问姜世子，冒犯皇族，该当何罪？”

姜昭抿唇，心知这人是打定主意来报复了。

一旁萧行之冷汗顺着鬓角流下来了，求助似的看了她一眼。

姜昭虽跪在那里，身姿依然挺拔，如一支折不断、掰不弯的青竹。

裴御对姜昭不爽到了极点。

这小白脸也太无耻。

当时两家马车速度都很快，根本说不清是谁撞了谁。

只不过他的骈驾乃是御造，坚不可摧，才把姜昭从车里撞了出来。

他难得同情心泛滥一回，去帮她看伤，却被姜昭打了一拳，还被吐了一身血。

后来虽然印证了姜昭的确跟五皇子之事无关，但姜昭耽误了他进宫是确确实实的。

他看在姜昭受伤的份上，大人有大量不与她计较。

不成想姜昭蹬鼻子上脸，在背后捅他一刀。

这段时日，御史台没少在圣上面前告他的状，要说姜昭没掺和其中，他是万万不信的。

姜昭缓缓吐出一口气，正声道：“回王爷，根据大禹国律，藐视皇族，轻者黥字，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