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卓又开始擦拭水果刀，半晌，他皱起眉，烦躁地啧了一声，直接将水果刀扔进垃圾桶里，这把刀沾了这两个人渣的血，再怎么擦，也不干净了。

望着床上林菀恬静的睡颜，林卓轻叹了一口气，“姑姑，晚安。”

林卓向门外走去，“处理干净，姑姑不喜欢血腥味。”

二十分钟后，林卓下车，推开大门。

这里是幼时的他与林菀一起住的老宅，一切都充满着年代的记忆。

一个优秀的将领，必须学会内敛感情，林卓是这门功课的佼佼者，此刻却有些绷不住了。

宽厚的手掌一寸寸抚过长长的院墙，这里是他刚学绘画留下的涂鸦，那里的裂缝是他和别人吵了架生气时拿砖头砸的，还有这里……

“笨蛋少钦，我再也不想和你玩了。”

“算了，看在你那么可怜的份上，我就继续勉为其难地和你继续做朋友了，哼！才不是喜欢你呢！”

“我纳兰素容，要做世界上最漂亮的新娘子！既然少钦求求我，那我就勉勉强强嫁给笨蛋少钦吧，嘻嘻。”

“笨蛋少钦要早日天下无敌，这样小素容就能躲在你身后了。”

歪歪斜斜的稚嫩字体，包含着的是刻骨铭心的回忆，一闭上眼，少女的面容便在眼前出现，银铃一般的笑容在耳边回荡。

“林少钦！”这是她生气时的叫法。

“笨蛋少钦。”这是她高兴时叫的。

“少钦哥哥~”这时，她会眨着一双无辜的鹿眼，撺掇着他和她一起捉弄别人。

曾经有多快活，如今便有多伤身。

这么多年来，他东征西伐，四处征战，受过的伤不计其数，人人都以为他是为了名利与权势，可实际上，他是为了一个承诺，一个天下无敌的承诺。

只有天下无敌，才能将她护在身后。

可如今，他实现了承诺，她却已经不在人间。

纳兰素容，林卓轻轻叫出这个名字。

如水的月光落过稀疏的枝头落在围墙之上，林卓整个人都被月华围绕，空气中传来一个若有若无的轻叹，“我想你了。”

身后是均匀的脚步声，一个双手托盘的身影，向林卓不断靠近。托盘上，是一件色泽鲜艳，材质奢华的衣袍，衣袍上青色的蟒蛇缓缓流动，仿若活物，明明是蟒蛇，却仿佛比龙更加威严。

这件衣袍，代表着至高无上的荣誉，代表着万万人之上的权力。林卓回过神来，闭着眼，张开双臂，对着这堵墙穿上这件衣袍。

“素容，你看到了吗？你的笨蛋少钦真的天下无敌了。”

林卓拂手，九金五紫十四线，缝日月，吞苍天，卧于江山之巅，只手遮天！

林卓睁开眼，眼角晕红，眼中似乎有水光闪动。

自古不是英雄无泪，只是未遇伤心事。

那些稚嫩的字迹，无一不在说着往事如烟，请勿追念。

可人若能控制住自己的情感，那便是神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