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艳进来，一看女儿这样子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教训道：“事情败露，难道我心里头就不觉得憋气么？说来也怪，那一位空顶了个当家主母的名头，却是个常年不管事儿的，一天天病歪歪的没个精神，叶怀嘉因为这个一向与我亲厚，哪想到这会居然明着和我杠上了。”

她顿了顿又道：“今日这个景况，只能牺牲掉小琴这个棋子保咱们自己的平安，所幸小琴那个相好的在咱们手里头掌握着，量她也不敢翻出什么风浪来。”

即便如此，叶婉菱还是委屈的掉眼泪：“明明我琴棋书画样样比她都强，却就因为她占了个嫡女的名头，出门赴宴没有我的分，京中贵门夫人来串门子也不许我去见客，我空有这一身的本事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许给达官贵人做妾的命？便是能做正室，也定然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子......”

她越说越觉得委屈，若今日一切顺利的话，那日后该给叶怀嘉的一切便都可以顺理成章的成了她的，可如今空欢喜一场，她如何不气？

任艳自己就是个妾，还是个不受宠的妾，她深知为人妾室的委屈，此时看女儿哭的这样，虽气她不争气，更多的却是心疼。

她伸手将女儿揽进怀里叹了口气哄着道：“便是从正室肚子里爬出来的又如何？没了那个生她的人，我照样能让她什么都不是。”

这话说出来的口气阴森森的，眼里露出几分狠辣来，只是叶婉菱只顾着伤心难过，并没有注意到她娘这会神色有多阴狠可怕。

叶怀嘉回了锦云院，没进门就听见暖阁里头传来几声咳嗽，她不禁一阵揪心，加快了脚步绕过春意桃色屏风进了暖阁。

陈昭正懒懒的靠在榻上，旁边方妈妈正伺候她漱口。

她一双眼睛深陷进眼窝里，两侧脸颊也是深陷，面色蜡黄满是病态，便是如此，也依旧掩饰不住她风韵犹存的好样貌，年轻的时候好歹也是名动京城的四美人之一呢。

隔了一世再见母亲，叶怀嘉近乡情怯，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陈昭还活着，她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陈昭不敢迈步，生怕这就是一场梦，自己一上前所有的一切梦境都会随风飘散。

倒是陈昭先注意到了她，强打精神扯出一个笑意来冲着她招手：“嘉儿回来了？”

叶怀嘉回过神来，上前靠在陈昭身边坐了，拉着她的手，掌心里感受到她实实在在的温度，方敢相信这一切都不是梦境。

“母亲可又是身上难受了？”

“每逢春夏交替便是这样，老毛病了，不打紧的。倒是嘉儿你怎么看着脸色不好？是不是这趟出去受了委屈？”

叶怀嘉忙摇摇头：“没有，只是有点累了，母亲，您一定要好起来呐！”她说着猫儿一样往陈昭怀里靠了靠，这多少年不曾体会过的怀抱如此温暖，她上辈子怎么就猪油蒙了心，和任艳那个贱妇走的近，却忽略了身边拿真心对她的亲生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