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直接回温市,还是去昆明找你妈?”
“应该是回温市吧,我还是不能原谅我妈的所做所为。”
“或许她有苦衷呢,天下哪有当妈不管自己孩子的。”张鸣语重心长。
“那个破厂,可能还没我老汉卖电视挣钱,我也不晓得我妈图啥。”
“还记得你那晚在那森林里说的遗言不?”张鸣哈哈大笑起来。
“当然记得,我说我快要死了,然后跟你说了我妈厂里的电话,让你帮忙叫她替我收尸。”
“所以说嘛,没有什么人可以恨一辈子,何况那还是你妈,不管谁对谁错,时间终会冲淡一切。”
“我已经撩下话了,她不回温市我是不会见她的,唉!别说了,你看玉帕她们都走远了。”
佛塔坐落在乡头,有七八米高,全身渡满金黄,里面供奉着七八十尊佛像,那是一个神圣的地方,每年的这一天,这个乡包括老坛寨在内的所有村寨都会聚集在这儿,年纪大一点的就在佛塔礼佛祷告,为家人祈求平安健康,年轻一点的就去坝上浴佛泼水,一眼望去,那塔底底下全是黑压压的人群排着队,塔边,不少人端起净沙,边倒边围着打转,嘴里念念有词,那些佛像前,放满了一小堆小堆分离的花土,佛像所对应颜色的花土,就代表为谁祈祷。
坝上锣鼓喧天,吼声齐鸣,泼水开始,张鸣也跑去凑热闹了,白水生也想去,但今个是他在这个地方的最后一天,他不能丢下玉帕,只能收起玩心。在一尊佛像前,玉帕捧起花土,虔诚的跪在地上,闭着眼睛,嘴里碎碎叨念,白水生不信迷信,但在这庄严的氛围下,也学着模仿玉帕的姿势,不过他只懂磕头,老家庙里那些老太婆就是这样的,给菩萨烧完香烛纸钱,磕几个头了事。玉帕每到一尊佛像前,就会捧出一种颜色的花土,然后重复着前面的动作,一番折腾下来,白水生膝盖生疼,腿都麻了。
“玉帕,刚才那些佛像代表的是什么,那些花土又代表什么意思?”
“佛有管钱的,有管结婚生孩子的,有管病的,还有管家人平安顺利的,还有管姻缘的,多得很,你心里想什么,就去那个佛说,佛能听到,花土的颜色是代表为某个人。”
“就跟我们那里的观音罗汉门神一样嘛,各管各,你跟佛说什么了。”
“我想我的毛哆哩能回来。”玉帕语气很直接,或许她这话很早就在心里决定好了。
白水生惭愧地低下了头,这一生还很漫长,他想他以后应该是要回来的,这个家是给了他第二次生命的地方,这份大恩永远都不能忘,但玉帕口中那个想他回来的意思明显和他心头想的这个意思明显不同。
“我还想我妈妈能回来,刚才岩诺哥说好像有人在昆明见到过她。”
玉帕见白水生低头不说话,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绣帕,那绣帕是折起来的,一层层打开,里边是一张彩色照片,照片中一个七八岁的女孩站在一座金黄的背景建筑下,左手拉着一个妇女,右手拉着一个男人,女孩穿得很破旧,但笑得很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