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和风习习，他坐于一竹林深处，抿着一壶老酒，看落日西行，浮云如马似牛奔走于天际，心情甚好，便又掏出那把黑色钝刀，用其刀锋划过一块褐色的牛肉干，便有一块薄薄的老肉落下，他轻轻的捏起，放入嘴内，眯起他小小的眼睛咀嚼起那干香扑鼻的老牛肉干来了。此时，一段往事却如牛状浮云穿过竹林缝隙，逼近他的记忆深处，只见他握刀的手微微颤动一下，那把黑色钝刀便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直直地插进老牛肉干的中间，刀柄后的红绸在刀尖的晃动下"哗啦哗啦"响着。

他想起了三年前的今天，也是这样的一片竹林，四十六岁的他正用这把黑色钝刀狠狠地一刀一刀磨着牛三的肉。正是这个牛三，这个嘴角带着黑痣的牛三，在他只有六岁的时候，在一个风清云淡的黄昏，闯进他的家门，只轻轻一刀，便结果了他的 父亲---一个清末秀才的性命，并当着他的面，侮辱了他貌美如花的母亲，然后扬长而去。其母不堪夫亡身羞的痛苦，把他寄托于一老脚夫家后便上吊自杀于一片竹林之中了。

牛三是谁？牛三乃是当年闽西土匪头子是也。其面如黑炭，生性凶残、十分好色，仗着一身超强的武功，横行于闽西，杀人越货，奸淫民女，无恶不做，有人送其外号"杀人蝶"。

十年后，他已是一十六少年，报仇心切的他却无法接近牛三，因牛三武功高强，并利用金钱买通一地方官员，混上县保安队长之位，虎皮仗身，更是飞扬跋扈。且有三恶徒日夜守为在身边，常人近身不得。少年想起老脚夫教他钝刀功时说过的话："肉老，有牙，慢慢咀嚼自可烂化于口；刀钝，有心，坚持苦练亦可气成锐锋。"于是他便卧薪尝胆，混入牛三家团，从当一保安队员起，逐渐取得信任，不久成为其徒弟。他学其武，观其破绽，并日夜苦练由老脚夫教给他的钝刀功法，整整三十年，四十六岁的他，才在一个明月升起的夜晚，用黑色钝刀灭了三恶徒，并用这把黑色钝刀挖出已经六十六岁的牛三双目，把"杀人蝶"牛三绑在他母亲自杀的竹林之中。用这钝刀慢慢割牛三的肉，让牛三在至苦中血涌如注，而他却把牛三的血引入一酒坛之中。牛三血尽而亡，他亦销声隐迹于小镇南通。并从此每日必饮一口用牛三的血泡的酒，每日必吃用老牛肉腌的老肉干。

想到这，他的嘴角再次浮起一丝飘渺的微笑，两腿一蹬，人早已经离开了竹林，回到了他的黑色木屋。

多日以后，人们发现黑色小屋早已人去屋空，有好事者推屋进去，发现尚有小半坛老牛肉干，坛底且些许黑褐色腌汁。众人争食，忽一人大呼："奇也，如何这腌肉汁味竟同血的味道相同。"众人诧异，见那人闻着自己刚才不小心划破的手指头上的血味道，一边低头嗅那腌肉汁。大家忙学那人样，闻之，感其二味同，甚感胃中难受，便翻江倒海地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