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霞蹙眉不解,声音带着孩童的软糯:[长姐,他如今这幅鬼样子,哪有精力救我们?]
她一个孩子都看的懂的事情,我自是明白。
我笑着不解释,自从入了牢狱,狱卒已经很久没送过饭了,我携裹了满手寒雪递在云霞嘴边。
她从前很挑食,如今似乎是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很快咽下,不再作声,在我怀中沉沉睡去。
少年倚着窗,嘴唇干裂,神色安然。
我趁着狱卒不注意用干草揉了一个雪团,扔在他脚边,他果然抬头看我,神色疑惑。
我神色讥诮:[喂,就打算在牢狱中呆一辈子?]
他侧头,翻了一个身,直接无视我。
[.....]
我知晓他听的见,复又道:[兵马元帅一生坚贞,可惜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窝囊废。]
他这次倒是理我了,只不过脖颈青筋翻滚,眼神如刀刃,声音甚过寒霜,[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这次无论我如何烦他,他也决计不再和我说话了。
北昭的冬天越来越冷,晚上我的手脚冰凉,薄被早已御不了寒,再不出去,不被饿死,至少被冻死。
侍卫又拖走了一个狱徒,隔着空旷的甬道,那人刺耳蚀骨的声音传来:[狗皇帝,你宠信奸佞,诬陷清明,不得好死!]
还没走出牢狱,那人被兵刃迅速抹了脖子,满地鲜血直涌,云霞小小的身子瑟缩成一团,我捂住她的眼睛。
这人是徐侍郎,年过花甲,为官五十余载,却两袖清风,连升酒薄礼也不收,谢霰入狱时,他还力谏圣上,如今因为得罪宦官,被罚入牢狱。
少年眼中仿佛镶嵌着冰雕,一瞬间眼中的光消失殆尽。
兵马大元帅谢宴一生战战兢兢,他将最爱的长子送来北昭,为了取得北昭的信任,教給谢霰的永远不过忍辱负重。
可是一生隐忍又如何?还不是落得身首异处。
他蜷曲着身子,低声咳嗽,红唇洇染着血迹。
[长姐,哥哥会死吗?]云霞拉着我的袖子问道。
我冷哼:[死了才好,谢氏满门冤屈刚好坐实。]
他脸色瞬间冷凝,恍若寒冰。
2
夜晚,我将云霞抱在怀中,将地上写有谢字的棋子划掉,还有最后一天,我不能将唯一的筹码压在谢霰身上,我耗不起。
今夜是大年夜,整个皇宫欢声笑语,最老的狱卒送来了饭,其余侍卫喝得醉醺醺。
谢霰锋利的眼神扫了我一眼,[此时正是良机。]他示意我闹事。
我扯着嗓子道,[不好了,谢世子晕倒了!]
谢霰:[.....}
他不得已只能迅速倒在地上,配合着我的演出。
这几日我早已将牢狱摸清,我和云霞如今身份低微,上次即使阿娘和婶婶上吊,也并没有引来狱卒的关注。
谢霰就不同了,他已经在牢狱中呆了整整一个月,如果圣上有心杀他,他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