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回忆往事总是让人痛彻心扉。

或许是双儿给我备下的水太凉，又或许是我本身就心力疲惫。

当晚我便发起了高烧，我不断地做着噩梦，无数次梦见我夫君被虐杀的过程。

宇文迟只是匆匆看了我一眼，叮嘱下人照看好我便离去。

我恢复后，不见双儿，好奇问新来的丫鬟。

那丫鬟吓得跪伏在地，颤颤巍巍地答道：“回……回姨娘的话，双儿……双儿顶撞姨娘，又服侍不周，已被……被凌迟处死。”

我捂住心口，心底一阵疼痛。

宇文迟他果然是个魔鬼，人命对他来说微不足道，就仿佛随手可拾的草芥一般轻贱。

我突然很后悔没在小舟上杀了他。

12、

病好的当晚，宇文迟便来了我的院子。

刚一见我，便抱起我往塌边走。

我乖顺地低眉浅笑，内心厌恶，面上却不显。

我在心里跟自己说：“娉娉，你早就是个荡妇了不是吗？报仇是大事，身子脏也就脏了吧……”

这几年，为了在暮城活下去，接近宇文迟，我在满春楼做了最低等的舞姬。

是舞姬，也是妓子，我什么客人都接，他们或年老或恶臭，满口黄牙，态度粗俗。

除去井哥儿，他是我唯一还算是模样周正的年轻客人。

他召我，只是为了陪他喝酒聊天，从不轻薄于我，他总是跟我开玩笑：“九娘，等我干了大事，我便来娶你。”

……

在这等乱世，我一介女子，漂泊无依，除了这破碎的身子，我还能靠什么呢。

夫君啊，娉娉我啊，早就不是那个干净伶俐的小姑娘。

等到大仇报完，我再下到黄泉与你赔罪好不好。

云雨过后，宇文迟单手支着头，看着我，乌黑的眼眸看不出情绪。

他长长的墨发扑撒在床榻之上，我这才发现他五官并不是凌厉的模样，相反，安静的他显得十分温润，眉眼中的温柔就好像我夫君一样。

我恍惚了一阵，抬手抚上他的眉眼。

宇文迟捉住我的手，放在唇边快速吻了一下：“你这女子，倒是奇怪！”

“哪里奇怪？”我心中打起鼓，犹豫问他。

宇文迟的眼中仿佛带着一丝笑意：“旁的女子见我都是唯唯诺诺，带着羞涩恭敬和讨好，我却从未在你脸上看出半分羞涩。”

“床榻之上也是了无生趣，倒不像在勾栏里呆过的。”宇文迟抬手抚上我的脸，他的眸色晦暗不明。

我心里没有底，忍不住问：“那爷为何带我回来，抬我做妾？”

宇文迟敛了神色，他的手抚到我的脖颈处，似是想要掐住我：“我想知道你的目的！”

“没有目的！”我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手，把他放置在被子外的双脚用被子裹好，“九娘一直愚钝，我爱爷，但是我不懂如何表达……爷莫误会我。”

顿了顿，我又说：“若是不爱爷，怎会不顾生死救爷回来！”

我曾赤着双脚为他找药，也曾在冰冷的山洞里把衣衫撕碎，为他包扎，我更是手脚并用，连走了十几里山路才找到宇文府的救兵，带着他们回去找宇文迟时，我的双手双脚早已血肉模糊。

宇文迟仿佛也是想到此处，他沉默下来。

我知道他生性多疑，定是还未放下对我的戒备。

正烦恼之时，却听见他轻声说：“九娘，我希望你不要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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