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出现可比雪妃有牌面多了，繁杂的脚步声没响多久，整个牢房就被火把照得亮堂起来。

“抱歉。”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何歉之有？”我有点奇怪，雪妃问了我的罪，我也是自己承认了，他只是先做了一个皇帝该做的事，很正常啊。

“朕知道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是谁。”他停顿了一下，眼睛难得往下瞟去，“只是——雪华与朕，毕竟是少年夫妻，一路风雨相伴，朕不能——”

“那您此番来寻臣妾，究竟想说什么？”我打断了他的话，问道。

“朕想补偿你。”他忽然高声道，双目直视我的眼睛，好像饱含拳拳之意，“你玉颜是什么样的人，朕这些日子都看在眼里，所以，朕深夜来此，就是想问你，究竟愿不愿意从此抛弃尚书嫡女的身份，改名换姓，成为一个普通宫妃，和朕——”

“不愿意。”没等皇帝说完，我就听不下去了，果然，雪妃的怀疑都是有原因的。

听到如此干脆的拒绝，皇帝的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他站在天牢外面，红着眼问：“你宁愿去死，也不愿待在朕的身边？”

我背对着他冷漠答道：“我一直当您是我的姐夫。”

“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然后拂袖而去。

“等等。”我终于还是叫住他，有些话，我不吐不快，“龙傲天，其实我对你也是有过期盼的。”

皇帝的脚步突然停下了。

我继续说道：“我期盼你是个好皇帝，此次前来是想问明我的冤情，给我一个公道；我期盼你是个好姐夫，此次前来是要匡正姐姐的过错，让她回到从前的样子。然而——”

我忍不住失望地闭上眼：“在你来之前，姐姐已经来过了，你知道她给我开出的条件是什么吗？”

他没有说话，于是我继续道：“她也跟你一样，想让我隐姓埋名地生活下去，不过，跟你不一样的是，她打算送我出宫外。”

“这就是你口中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亲口对我说的话。”我自嘲一笑，“她起码许了我自由。”

皇帝听了这么多，依然沉默着，也并没有离开，他只是突然开始仔细地看着我，目光在我身上来来回回，打量着，审视着，好像是第一次见我一样。

我在牢房内，站着，外面一大片一大片的火光映在他的脸上，就如同我第一次见他那样好看。

其实我们从未真正了解彼此。

皇帝走了，我躺在草堆子里想，其实雪妃好像也没错，她其实只是想让我离她的丈夫远一点罢了。

就这样，我想着想着，一直到了天明。

不再纠结，我向狱卒要来纸币，挥笔写下了两封信件，并且让人把其中一封捎给了庄妃。

我在信里拜托她，在祭天大典如果下雨了，就给我一箭。理由也写明了：

“与其一辈子躲躲藏藏，或者困于深宫，不得自由，不如为天下计，以求功德圆满，来世能随心所欲，逍遥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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