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暖暖丢了的半年后，赵大龙向我提出了离婚，并不再参与后续的任何寻子，但他每次喝多后，都会找到我打我，骂我丢了他的孩子，一辈子也别想好过。

可是他明明，明明在暖暖丢了的第二年，就有了另一个孩子，高调给儿子办了百日宴，笑着给来宾敬酒，说自己终于如愿以偿了。

这八年，我跑遍了大江南北，并不是没有好消息过。

暖暖三岁的那年，有人给我发信息说福建的一个小村子里有个女孩，长得跟暖暖百日照很像。

我从北到南，站了二十八小时无座绿皮火车，满心欢喜去接暖暖回家，包里背着我给暖暖亲手织的小毛衣，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向日葵的图案，长多高了，要是大了就明年再穿，今年我再给她重新织一个。

到了这个小村子口，没有直接找警察，仅凭一个信息，根本说明不了什么。

当然，我更没有直接进村找人。

三年的寻子，已经让我懂了并非所有人都适用于人之初性本善，尤其对于我这个外地口音的人来说，村里人很容易把我当入侵者，保护买家一方。

我蹲在村口大石头后观察了好一阵儿，确定好提供线索的人说的买家位置后，装作收长头发的，拿起事先准备好的小喇叭一步步走进村子。

“收长头发喽，收长头啦喽。”

买家的院子离我越来越近，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诶！长头发怎么收？”

我被一个大妈截住了路，看了一下她的头发后，镇定自若的说：

“你这个长度，贴耳边剪，我给你二百块钱。”

“啊？这么少啊，别人都给过五百呢，我没舍得当时。”

“大姐，我这就能给到二百，你自己考虑考虑吧。”

收头发这个伪装的身份，我是做过功课的，所以我给的价格，不高但也绝对不低的离谱，既能让人相信，又很犹豫不愿意卖给我，也省得我真花钱买回来一堆头发。

趁这个大妈回自己院子里考虑的空档，我来到了买家院子前，院门紧闭但没上锁，院中无人。

“收长头发喽，收长头发喽。”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因为急切和激动不受控制的带了颤抖。

屋里迟迟没有动静，哪怕出来赶我走骂我扰民的动静都没有。

我的心，渐渐沉到了谷底。

或许是苍天听见了我对暖暖的呼喊，门吱呀一声慢悠悠开了，漏出一个怯怯的小脑袋，稀疏干黄的头发揪在头顶，清澈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我。

我费了很大力气，才将将克制住看见她那一眼后内心狂涌的喜悦。

是暖暖，是我的暖暖，眼睛和小时候一样一样的。

心脏在胸膛中怦怦乱跳，我尽可能面不改色的跟她说话：

“小朋友，你真好看，我是收长头发的，你家有人吗？卖不卖头发？”

没等暖暖回答，一个大手突然猛力将她拽回屋里。

“别，别，别伤着孩子，我不是坏人，别伤了孩子。”

我听见暖暖小小的软软的身体摔倒在地面上的闷声，也听见了让我心痛万分的哭声。

“你干什么的你！在我家门口干嘛？”

“大妈，我收长头发的，您这头发长得真好，乌黑锃亮的，您卖不卖，我给您个好价钱，齐耳剪的话我给您500。”

“这么多？你等着，我进屋跟老头子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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