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遥遥覆林原，只忆江边二月天.....”摆渡的老人一边摇着残去了几页的蒲扇，一边对着江面吆喝着祖辈传下来的歌谣。

“船家，这大暑天的，这歌可是混不着调啊。”凉棚里的行脚客，端饮着手中的凉茶，打趣了几声高歌不止的船夫。

“嗨，小子不懂，这唱唱寒冬腊月，心里也能凉快不少，可比你那茶粉末子有用多了。”说罢，船家缺了一根路边的野草，含在了嘴里用牙齿啮了啮，酸酸的草汁混着草渣进了喉咙，老人闭上眼，像是在享受着人间美味一般。

“船家，你别是吃不起这茶，硬说这茶丑啊！哈哈...”凉棚里的一声回应，像是一把石灰扔进了水里，哄笑声一下子冲破了棚顶。

“你们几个混不吝的穷小子，在这里再乱说话，当心和城里那个老爷子一样进去，先扒你们几层皮！”摆渡的老船夫气恼，抓起船槁就要离去。

“唉，唉，老丈，老丈，休要气恼，您可知那城中老爷所犯何事啊，听着现在满城风雨，都在说和京城那里有些瓜葛，老丈啊，您这客来客往的，定是知道些许吧？”行脚客们起身探头，齐齐的望向了渡船的船夫。

“嘿，你们这些个青皮小子，那里懂这里面的门路，休要打听那么多，当心差爷拿你们回去掌嘴。老头子我口干舌燥，不陪你们拌舌头了。”船家起身作势要走，一众青年赶紧拦住，又是讨好又是赔笑，腿快的跑去端了两碗酸甜的凉茶放在老汉手里，这才稳住老汉。

“老汉我也是听着出城的渡客讲的。”船家将乱须上的茶叶沫子粘在存着厚茧的指肚上，轻轻地揉涂在眼皮和眉心。

“这老爷子姓林，是个外来户，平日里也不知道是做什么营生，说是有几艘海船。这当差的抓着也蹊跷，竟从他们的海船里搜出了些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这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差爷硬是上去搜，也不知是不是没喂饱这帮黑皮狗还是如何，哎，全家都遭了秧。”

“那后来，后来如何了？”青年人们瞪大了眼睛问着。“后来啊，后来老汉我是编不下去了，哈哈哈.....”一阵大笑之后，青年人们脸是青红交加，也说不得什么，只好咬着牙恨恨离去。

老汉一阵大笑之后，眼中竟漫起了水雾，却被额顶的莲帽挡了个严严实实，眯起眼来看了看从帽缝里透进来的阳光，悄悄嘟囔了几句“藏了这么多年，也该看看天了。”

“汪...汪...”店里喂养的大黄狗，冲着江里翻腾起来的鱼吠了几声。老汉被打断了思绪，抿了抿泛白的嘴唇，指着凉棚里的黄狗骂道：“吃肉吐骨头的，也就是你这个狗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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