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呆的那会，听到外面屋子传来瓶子砸碎的声音。我窜出门去，于络络傻站在客厅中央，脚边是碎开的花瓶，她手里正汩汩滴着血。

这种场面，两年里我见过了多次，但每一次，都还是揪心地疼。我拿来药箱，帮她包扎伤口，她怯怯地看着我说，我只是想插一株映山红，我喜欢映山红

我把消瘦苍白的她拥入怀中，摸着她的发说，傻姑娘，这里没有映山红，你不能一直活在你的映山红里面。

她安静地伏在我胸口，不再说话。我的泪一滴一滴又落了下来。于络络，我怎么做，你才会好起来？

6

我特意去了另一个城市的邮局，按照那些地址寄出了所有照片。然后又顺便在那个城市买了张手机卡，群发了一通。

我无心去等待那些照片会带给方媚什么样的结局，直接带着于络络离开了。我们来这个城市，只因为方媚在这里。我们离开，也是因为方媚在这里。

我想再为于络络找一个足够好的心理医生，我不想再看她大把把吃那些抗抑郁的药，也不希望她总是划伤自己的身体，当然，我也希望她能够爱我，像我爱她一样。

我在两年前遇见她，那时我是一个诊所的医生，于络络来找我开一点安定片，说是夜里睡不着，她眉间有散不开的愁云，目光有些呆滞，我给她开了些安神解郁的药，想问她除了睡不着还有什么心事？

但是她拒人千里的样子让我的猜测停了下来，我觉得，她更应该看的是心理科。

几天后，于络络又来了，这次是手指被菜刀切伤，做了个简单的小包扎。她单薄的身子和消瘦的脸让我怜惜，我递了名片给她说，你若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给我

她感激地对我点头，然后像个戴着枷锁的幽灵一样，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

7

第三次去见她，她被开水烫伤了腿，打电话问我怎么办？然后带着哭腔说，我痛，这里我没有朋友，没有亲人

我找到于络络的住处，简陋的地下室，不足30平方，昏暗的光线里，地上有暖水瓶碎开的痕迹，开水还冒着丝丝余气。

她像只受惊的小猫，缩在角落里哭泣，小腿上红了一大片，触目惊心。我用随身带的药箱帮她处理烫伤，然后扶她上床。

黄昏时，她开始发烧，说些我听不懂的话。眼泪止不住地流，一边对着我叫，冰亚，你回来了？你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我听话，我会乖，你不要扔下我好不好？

我任凭她握着我的手呢喃哭泣，心里有温润腾起，像在街边遇到无家可归的猫猫一样，让人怜惜。

最初，我是抱着怜惜的心态的。

那个周未，我开车来收拾了于络络的衣物，将她带回了我的家。

8

于络络清醒的时候，会帮杂志画些插图，赚一点生活费。当然，她也给我讲了她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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